人生的低血壓
著者 小太陽的星與心
今年夏天發生的事了,雖然現在外面冬雨綿綿寒冷刺骨,我卻想到熱得融化人的夏日裡發生的事情。
一如往常請假去做健檢,在我冒著艷陽烈日大汗淋漓的來到健檢會場已經是快晌午了,為了做胃鏡檢查,我從前一天的晚上開始就沒有進食,這會兒忍到快要中午,自然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到達健檢會場後,我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趕快檢查完,趕快回家大啖朵頤去。
但事情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簡單,先是大排長龍的隊伍,足足排的我快眼冒金星,好不容易遞交了健檢資料,還要再去排繳費與掛號手續的隊伍,好不容易終於到了最後一關,量血壓,只見護士小姐眉頭深鎖,跟旁邊的工作人員大喊一聲「50 、80」,她這麼一喊,突然大家都抬起頭來看著我、突然成為眾矢之的,我說怎麼了嗎?
護士小姐一副事情很嚴重的臉,
「小姐,妳會不會頭暈?妳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啊?」
我搖頭,沒有啊。
「妳血壓這麼低,不能進去健檢喔!」護士說。
驚!我從昨天餓到現在,妳現在跟我說不能進去健檢,滿臉疑惑的看著護士小姐,
(妳現在的意思是說,也不用健檢了,我直接去醫院比較快了嗎?!)
護士小姐讀到我眼裡的困惑,又拿出她的招牌血壓帶,(那那那…再量一次好了),順勢又要往我手臂綁上,一瞬間我腦袋裡想的是,萬一她再量一次,只剩下40,她真的不讓我進去那該怎麼辦?好不容易餓到現在,我現在不是心繫能不能健檢,我是想要吃飯啊⋯。
連忙抽開我的手,大手一揮,
「不用不用,我平常、總是、每天…都是這樣的…」一邊說一邊趕快瞬間移動,半步已經溜進健檢室。
日本人總是一板一眼,我了解她也有她的守則,要不然也不用量血壓,全部人都讓他進去就好了,但她碰到我這種也沒輒,帶點華人性滑溜溜地她也抓不住。
順利做完胃鏡,回家後向我的朋友沾沾自喜一番,「今天護士差點不讓我做健檢,我還是溜進去了呢!我餓死了,好加在!哼!」超自滿。
朋友聽了二話不說,第一反應就是,「妳血壓這麼低,還可以打拳喔?」
(自從寫了「因為房思琪想起幾個奇怪的男人」那篇以後,我就開始運動打拳了)
「咦?不行嗎?」
她沒這麼說時我都打得好好的,她一說以後,我還真喘到不行。
後來聽她的建議,還真量了一個月的血壓,永遠都是兩位數,始終在50左右徘徊,真要說有什麼症狀的話,天氣寒冷冬日的下午,或者是我在想事情、寫文章,腦海大震盪、腦細胞大回轉的時候,我的臉裡面會像閃電一樣電流流竄不止,那種感覺就像……午睡手臂壓很久,起來時手麻的感覺,一大堆劈哩啪啦的東西亂竄個不停。
查了很多資料,這種現象是因為用腦過度,腦缺血,而低血壓的人心臟幫浦力量不夠,所以到了下午打到高高的頭部的血液量就會不足,腦細胞又用個不停,身體急著打血上去,所以才會這樣臉部裡面有閃電在跑的感覺。
反正這是天生的,我知道不會好,我就一輩子跟著我的低血壓做好朋友,但這種整個頭臉裡面有電流亂馬奔騰的感覺,也時常在我真實的人生裡上演,當我的親戚永遠只站在我家門口指指點點,指責當時不過國小七八歲的我是個不折不扣的不孝子的時候,當我的家人看著我的時候,只看在錢的份上的時候,我的低血壓也像好朋友般的不斷出現,霎那間我都以為我可能要中風了…。
人生有山有谷,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就當這些事情就是我人生的低血壓,就像我自己的身體ㄧ樣,我必須,接受、釋懷並承認,把這些事情視為理所當然,我身體的一部分。
我有天生的低血壓,我就一輩子帶著它,但跟我不合的人也必須跟我一輩子綁在一起嗎?
當周遭的人凡事以錢為出發點,以外表來衡量,並不在乎你的感覺時,還要對親族長輩回報以孝,回饋以德,最好所有的人都被不合理的事情與不合適的人拖垮,大家一起下地獄吧!這是不是非常的不合理?(假設親族長輩在外負債數千萬,你要幫他還嗎?)
不正確的觀念與道德都是有問題的,就像那二十四孝裡面的郭巨埋兒一樣…。
自古流傳人人提倡的二十四孝,就是華系人遵守孝道的準則與規範,但那內容實際拿來讀讀,小時後不覺得奇怪照單全收,現在在我看來簡直詭異至極,郭巨因為沒錢吃飯了,為了奉養老母,所以想把親生兒子埋了…;清朝鄭興因為母親想吃肉,就把自己肉割下來給母親燉湯喝…,他敢割(肉)我不敢寫(驚),這兩個人都被稱為至親至孝規模典範。
小時候讀二十四孝時沒有任何反應照單全收,並被洗腦式的將「即使犧牲、即使不被尊重也要對長輩有禮,因為我們是小孩」這種觀念硬是崁牽在腦海裡,現在用腦袋仔細想一想,我現在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一天如果發生變故,我窮到沒飯吃了,我也不可能把洋平抓去埋(現代社會應該是「賣」)了啊!我寧願埋了我自己,也不願意傷害我兒洋平一分一毫,如果說,二十四孝只是誇張的想要表達事親至誠孝感動天並非事實,但我看這撰寫的人或是郭巨都是喪心病狂心理變態啊!
這除了反應了誇張且愚蠢的行為是統治者欲用來掌控人民的手段以外,這還反應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華系社會裡,孩子與晚輩是沒有地位且在危急時第一個應該被犧牲的。
什麼是孝順?我從七歲開始母親就殘障,我被賦予的孝的定義就是必須洗衣煮飯做好所有家事不能讓殘障的母親動到一絲一毫,這才是孝子,我記得我的親戚來到家裡,看到我媽在煮飯曬衣服時,指著我破口大罵,
「妳這個不孝子,怎麼讓妳媽在做這些?」
然後說這話的人半年一年從來都沒上過我家,這親戚前腳一踏出門,後腳全世界幫我宣傳我這不孝子的美名,沒多久全部親戚朋友都知道我的惡名遠播。
我為什麼知道,因為有一次我正在拔蝦殼,想先弄給我媽吃時,多嘴多舌的親戚又來了,
「唉呀,妳這個人怎麼都不拔給妳媽吃呢?就知道自己吃!」然後開始裝模作樣要幫我媽拔蝦殼。
我一聽白眼快要翻到後腦杓,國小的時候不懂,總是傻傻地讓他們罵,罵到我聽得快要心理殘障,後來我長大了,直接回殺過去,
「這・就・是・要・拔・給・我・媽・吃・的!不・干・你・的・事!」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如此清楚。
這樣的結果是,除了我的不孝子的美名以外,更多了一個難以相處的怪胎的封號。
我常常在想,為什麼這些人要對一個小孩這麼殘忍?我跟我媽自然有我們相處的模式,輪不到他們的批評與指教,沒有跟人生活在一個屋簷下,憑什麼對它人的事指指點點?只因為他們是大人,就可以將自己無理的價值觀硬壓在小孩身上,為所欲為自以爲是嗎?
我小時候寫過一篇作文,內容就是我生長在這樣一個家庭環境,走去外面被別人罵,要勤唸經妳媽殘障才會好,在家裡也被一堆奇怪的親戚指責不孝,導致自我封閉不交朋友,像我這樣的人長大了沒變成神經變態,也是奇蹟了。當時學校的教官看到我的文章後,二話不說馬上把當年度的獎學金撥給我了,我這個叫做,公認的,心理的貧窮……。
看遍人情冷暖,尤其是這些施加壓力的不是外人而是自己的親戚時,更令人覺得難過,那你說我ㄧ定痛恨世界心理不平衡了吧?沒錯,我的確對我身邊的親戚深惡痛絕,我也曾對著天花板的樑柱一直發呆,但我還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往心裡吞很孬種地走到現在了。
小時候是沒有勇氣,長大了以後發現為了一隻老鼠而放火把自己的房子燒了是多麼愚蠢的一件事,我決定把那些以感情為名施壓痛苦為實的老鼠們,一隻一隻的從我心裡抓出來並踢到外太空。
「過去に良き解釈を与えて人生に活かす。その意志が自由への道に繋がります。」
這是我最近很喜歡的一句話,意思是說,對於過去,賦予其正面的解釋,並將這經驗與磨練好好正面活用在未來的人生裡,這種堅強的意志會帶領你走向真正的自由。
所以在我年輕時掙扎不斷,現在也未必已釋懷的時候,我選擇全面回顧我的人生,並揭傷疤式地一字一句的寫下來,不是要討拍也不是自虐狂,而是我希望重新審視自己與看破人性,不是因為看破所以選擇全面拒絕與悲傷,而是,正是因為看破人性,所以才要更珍惜愛自己的人與朋友,並希望跟我有同樣類似經歷的人,被道德情感綁架痛苦不已的人,都能夠誠實面對自己並勇敢與不合理的人事物說不!重新找回屬於自己的,不被枷鎖的真正的自由!
我天生的低血壓永遠沒藥醫,但我人生的低血壓,我可以藉著寫完與放下,面對人性與重新審視自己,讓它從冰冷的沈滯轉變成熱切的積極,對於洋平,我把所有的愛都給他,他長大以後,我希望他趕快離開,我不需要他,你說這在親子關係裡是否互相矛盾?我說沒有,因為我愛他,我希望我們母子都能擁有真正的自由,那些掛在嘴上做給別人看的令人惡心的東西,送給我我也不要。
我能做的有限,沒有胸懷大志,只希望這世界上不開心的人都能遇到讓自己釋懷的有緣人,因為曾經痛苦,所以希望別人快樂,我不能點燃一片燈火,但至少我為自己發光,希望我能秉持初心,永遠坦然面對自己與幫助別人。至於那些沒有心與只會用道德來威脅綁架別人的人那就算了吧!さようなら(再見了,薩呦娜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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