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亂髮》——與謝野晶子和歌選譯

日本的近現代是一段很有魅力的時間。由於開始全面學習西方社會，推動了東方古典和西方現代的全面融合。同時因經濟開始快速發展，女性開始擺脫以往的束縛走上社會，這種積極向上的熱切力量也反映在了每個人的身上。

與謝野晶子是我很喜歡的一位女流歌人，古典素養出眾，其翻譯的源氏物語至今仍然盛於坊間。彼時西方思潮對日本影響甚深，她也是其中之一。與謝野晶子的詩歌中充滿了浪漫主義的光彩，既映出萬葉時代以來古典文學中的浪漫，這是她的根基與底流，也可窺見西方文學的浪漫，兩者看似風馬牛不相及，卻在她身上得到了調和統一。與此同時，身為社會活動家的她也為女性的解放奔走呼喊，積極參評社會、教育、政治問題。

她的歌集從最初的《亂髪》起，到最後的《白櫻集》，總數二十多冊。其中有時代的縮影，亦是個人的寫照。從最初的熱烈的少女情思到經歷戰爭，加入個人的反戰思想，最後至痛失丈夫後的陰翳哀傷，其風格有著明顯的轉變。本篇是其登壇作《亂髪》的翻譯，從中我們可以讀出二十出頭的晶子浪漫而大膽的內心世界，這是她的朝氣，也是時代和學識作用的結果。

篇名「亂髪」本身就是出於和歌文學底蘊的表達，「髪」既是女性美麗的象徵，同時「黑髮之亂」也是和歌中陷於戀情中心境的代名詞。與往常翻譯習慣一致，我採取儘量簡潔，貼近原文的手法來翻譯，一方面便於讀者感受原文的節奏與遣詞，另一方面也留有更多想像空間。

亂れ髪

その子二十櫛に流るる黒髪のおごりの春の美しきかな

那女子方二十，櫛間流淌黑髮之奢，堪比春光之美呀。

清水へ祇園をよぎる花月夜こよひ逢ふ人みな美しき

往清水，經祇園，花月夜，今宵逢者皆美。

経は苦し春の夕べを奧の院の二十五菩薩歌受けたまへ

經書苦澀，詠春日夕時，奧之院二十五菩薩請受之。

汀來る牛かひ男歌あれな秋の湖あまり寂しき

汀中緩緩來，放牛男悠悠歌，秋時湖水太寂靜。

やは肌のあつき血潮に觸れもみでさびしからずや道を説く君

柔肌之下，熱烈血潮，不曾觸碰，寂寞否？講道學之君

たまくらに鬢の一すぢ切れし音を小琴とききし春の夜の夢

手為枕，鬢髮一絲斷時音，聞為琴聲，於春夜夢中

ほととぎす嵯峨へは一里京へ三里水の清滝夜の明けやすき

郭公鳥，距嵯峨一里，京三里，水鄉清瀧，夜易明。

何となく君に待たるるここちして出でし花野の夕月夜かな

無緣由，心如君正待（我），出於花野中，夕時月映空。

ゆあみして泉を出でし我が肌に觸るるは苦るし人の世の衣

沐浴出水，觸我肌者，痛苦人世之衣。

春三月柱おかぬ琴に音立てぬ觸れしそぞろの我が亂れ髪

春日三月，不立柱之琴發聲，觸者，我散漫亂發。

かたみぞと風なつかしむ小扇の要あやふくなりにけるかな

承載思念，感懷其風，小扇之軸危危矣。

四條橋おしろい厚き舞姫の額ささやかに打つあられかな

四條橋，鉛粉厚抹舞姬額，小霰細密打。

いとせめてもゆるがままに燃えしめよかくぞ覚ゆる暮れて行く春

至少任（我）燃盡，心思如斯，春日黃昏中。

昨日をば千とせの前の世と思ひ御手なほ肩にありとも思ふ

思昨日如千歲前世，念君之手猶在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