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願的被統戰之旅
因為在 Matters 這家以「跨地域交流」為宗旨的公司,所以今年上半年就去了中國兩趟,一月中去上海,五月底去深圳。兩次旅途,心裏都是帶著一種「中國!來統戰我吧!」的心理預設。上海是一個人去的,這次去香港和深圳,則是有台灣與對岸的朋友同行。
前幾天台灣正好發生了明星高中校長,寫了比往年多上許多封的推薦信讓高中畢業生去中國唸書的新聞,但相反的,也是有中國朋友很希望能夠取得台灣身份。這對我來說,可以說是種鼓舞吧。雖然不知道這說法有多認真就是了 XD。
因為已經有了一月到上海的經驗,所以這次從香港進入深圳時,看著比台北捷運路網還複雜的深圳地鐵路線圖,以及深圳市區那一棟棟30層以上的住宅與商辦大廈,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一月去上海時,是刻意想要體驗傳說中超級方便的互聯網產業,例如微信支付、ofo共享單車、美團外賣等等。但因為不是真的「生活」在那邊,所以也沒能感受到所謂的便利性。
這次到深圳,沒去成大保健行程有點可惜(?)但去了生產全世界60%以上「行畫」的「大芬村」,見到了「中國梵高(梵谷)」本人, 見識到所謂中國廉價勞動力如何透過流水線的生產方式(連「畫」都能這樣生產!),在西方市場上取得影響力。
我們在深圳其實只待了短短的24小時。
那個晚上,中國友人為了讓同行的其他台灣朋友感受到互聯網產業的強盛,便在晚上12點叫了外賣。我們訂了燒烤,但菜單上竟然沒有豬血糕和甜不辣!發現這個事實後,前幾天因為友人貼心照顧而對祖國上升的好感度,瞬間腰斬。
整趟旅程中,每走完一個行程,就會被問到「覺得祖國如何呀~~?」朋友問出這問題當然是開玩笑的,不過我每聽一次,還真的會認真思考一次:這個天天說要統一台灣的國家,實際上到底是什麼模樣?
說是統戰之旅,但旅程沒有那麼政治性。相反的,更多的是個人層次的相處。這應該是我第一次跟中國的朋友一起「出國」(?),雖然只有幾天,但整趟旅途都黏在一起,比一般的活動還多了許多「交流」的機會,可以聊更多從個人出發的事情,而不總是九二共識、蔡英文、修憲啥的。
在回到飯店吃燒烤前,我們去唱了兩個小時的 KTV。跟我年紀差不多、在中國長大的人,聽的流行音樂其實跟台灣沒多大的差異,張惠妹、陳奕迅、伍佰、李宗盛、張震嶽。有人說,他第一次聽到台灣腔唱的張震嶽。以及,我們也討論了一陣子,究竟稱呼「閩南語」為「台語」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好像沒唱到台語歌,回想起來有點可惜)。近一點的,則是台灣人也聽過的宋冬野。當然還點了粵語版的《海闊天空》。最後則以唐朝樂隊的《國際歌》當壓軸(會做這種事情,應該已經很明顯是怎樣的旅伴組合了......)。
同行的朋友,都是在「內地」(香港視角的說法)長大,然後在大學或大學畢業後,往香港發展。
聽了幾個人的說法,他們到香港的目的,除了選擇這裡的大學之外,就是為了那張待滿七年後可取得的永久居留證。取得永居,最直接的好處是可以更方便的前往其他國家。其次,是當時決定來香港的人,或多或少也是因為這裡的「自由」(但如大家所見,近幾年來的情況已經急轉直下)。還聽到一個故事是,前兩代沒能成功從「內地」逃到香港的家庭,將這樣的執念傳到下一代、甚至下下一代,「無論如何,你就是要先取得香港永居,把家人都接過去,其他的之後再說。」
從2008年後,中國的互聯網產業開始快速發展,這群為了自由而選擇到香港的人,錯過的是千萬級、億級、甚至十億級人民幣的各種風口。現在,從香港到北京時,已經沒有早年的那種風光與驕傲感,反而還會自嘲是從「港村」來的。
選擇往香港發展的人,多數還是來自華南地區。到了香港之後,自然較容易接觸到更多跟台灣有關的事情(所以才是會被我遇到的人)。有個朋友不只前兩週來台灣聽了安溥(張懸)的演唱會,甚至還來聽過林生祥,甚至,甚至,還在半年前來台灣時,在凱達格蘭大道前跟正在抗議蔡政府的巴奈聊天。我們吃晚餐時,還很認真的討論,一個在中國出生的人民,到底有什麼方法可以取得台灣身份,似乎只有配偶一途了?(而且還要等至少六年才能拿到身分證)
在這頓晚餐前,我才跟另一個人討論到,台灣現行對於外籍勞工、外籍配偶的資格限制是否過於嚴格。沒想到隔天就遇到一個真人表示非常想要取得台灣身份。在現實上,這些人其實也已經認真研究過各國的移民政策了,但成本當然都不低。
包括一起在深圳 KTV 唱歌的朋友們,算是我第一次這麼高密度的跟中國朋友相處,我知道這些都人是「好人」,我也已經把他們當成好朋友了,但是在國家的政策上,我可能不會這麼輕易讓步。
這大概也是一種時代的遺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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