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03 | 喪禮

阿嬤的喪禮上，我硬是流出一些淚，剛好堂哥看見了，拍拍我的肩。

記得小時候，常聽阿嬤說我媽沒把小孩照顧好，我們臉上才都沒笑容，有次堂哥難得向阿嬤頂嘴「就妳老是在小孩面前這樣講，怎麼可能笑得出來」。阿嬤苦笑。

後來是阿公的喪禮。這次真的哭不出來。我晃進室內，坐在二樓往三樓的樓梯間，一切安安靜靜的。忽然，哥跑上來，說大家都在等我。原來會算人頭。

我以為喪禮是為了活著的人辦的。有人不在喪禮出現。有人不被通知。有人似乎很開心。有人刻意不出席。

外公的喪禮好像比阿公的早幾年，有好多親戚、好多不認識的人出現在院子。我被交代罩上黑色的、摸起來粗粗的喪服，在細細的雨中排隊，糊裏糊塗的參加完了。那天哥哥跟著車隊送阿公出去，後來不知怎樣脫隊了沒上車，自己步行了幾小時才回來。阿公不在，沒有中秋返鄉的烤肉會，親戚相約的也愈來愈少。

去年，大舅的喪禮。我媽和阿姨們聊了好多關於她們大哥的話題，三阿姨說舅媽的壞話，我媽也跟著重複三阿姨說過的。表姐說，那是她們在發洩情緒，還沒接受自己哥哥去世，她倒覺得她媽媽該活出自己了。不過，表姐依舊會跟她媽媽吵架到瘋狂。

我媽說我表哥把大舅的喪事處理得很周到。我想自己應該也可以幫爸媽處理，又或是讓爸媽處理自己的，不過都沒說出口，好像還沒辦法聊這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