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正确记忆
今天是一周中最忙碌的周一。今天又是所有周一中最疲惫不堪的一天。
前一晚在小红书检索东大情报学环的种种信息一直到凌晨四点。闭上眼睛、强忍着欲要漏出的尿意,我痛苦地睡着。然后两个小时后睁眼,从上铺爬下来,赶去升旗。
从床上伸出一条腿的时候,喉咙里止不住地翻涌上来酸水和臭味。我急急忙忙跑到桌前喝水。在去升旗的路上,我的眼睛捕捉不到具体的绿色,酸胀感像是预兆着血要喷薄而出。
上午四节新闻采写课,同学们在汇报展示自己小组制作的“电视节目”。老师每每提到“现在我们需要视听说三结合”的时候,我都会在内心狂翻白眼。
也许是这里——洼地——的新闻媒体总是不去报道他们“应该”报道的,总是用一些丑陋的皮套ai主播、糟糕审美的h5技术来对某个极权组织谄媚和拥簇,这种华而不实、避重就轻的“媒体风气”让我对这种“宣传”敬而远之。
旁边的朋友用胳膊肘顶了我一下,她说,好像成绩出了,但只有英语的。
我进入教务平台,但是突然忘记了密码。正在我频繁输入密码的时候,微信弹出消息——“你英语多少分啊”“口语考试他是不是没给我分啊。”
上学期12月的时候,因为突如其来的放开政策,群体免疫正如专家们所说那样的“必然”般,一波一波沾染上每一个人。
12.12号晚上,我从图书馆顺着冷风骑车回宿舍,途中为了取暖还去买了个香芋派。在宿舍楼下停车的时候,突然两边宿舍楼开始轰动。我站在狭长的路灯阴影下面不知所措。我听到有人喊“放假啦!放假啦!”。我发朋友圈调侃我自己,像是裸奔突然被发现。
回到宿舍,舍友们也在讨论这个“惊喜”。我打开浴室的水龙头冲着脚,舍友说“等下好像是假消息!”
放假与否,对我来说没有太大区别。反正我是寒假也要留校的人,何况也没有想要回家的欲望。
可是提前放假,终归还是会直接影响到我们很多。比如延期的机考,比如干脆就取消了的口语考试,比如消失了的修改作业的机会,比如那些没能完成的遗憾。
强制性的聚合和强制性的离散,都是对我们的生活的选择的可能性的抹杀。
似乎下午就能出所有学科的分数了。中午回到宿舍,我这么想着,闭上了眼睛。
毛概课后,慌慌张张去到另一个教室坐定。余光瞥到舍友的手机页面上完整的成绩表。
我的马克思主义新闻观成绩完完美美的刚好60分。马新观课程的构成很简单,只有笔记和期末论文(因为疫情,考试变成了论文),各占百分之五十。笔记分为疫情期间看学习通上的网课和线下课上看老师放的视频。身边的同学的笔记做法是把视频中老师播放的ppt上每一句都抄下来,我觉得特别没有必要。期末论文是写论文,讲一下习近平的新闻观,并要求查重率低于百分之六十。很明显,老师也在应付我们。
我曾经在课上,在身边同学都在奋笔疾书抄到手酸的时候,发微信问朋友:我真觉得有时候为了绩点在吃屎。我朋友劝我留学的话绩点还是很重要的。
“原来只是早晚吃屎的问题”
“怎么中国人没有不吃屎自由”
中国的大学生真的太多思政课了。
大一上的时候有一周四节的思想道德修养与法律基础,一周两节的政治学原理。
大一下的时候有一周两节的军事课。
大二上的时候有一周四节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一周两节的马克思主义新闻思想。
大二上的时候有一周四节的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概论,一周两节的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概论。
还有每个学期都会有的形势与政策线下课和网课。
除此之外,在别的课上也会时不时来一点思政内容。在新闻学概论的课上,把上学期马克思主义新闻思想的内容又重新讲了一遍。安全教育、劳动教育、媒介伦理与法规等等,某些执政人的思想和政策方针,某些红色叙事,某些党性思想都在从老师的嘴巴,从教室的电脑ppt中流出来。
我知道大学的教育本不应该是这样的。至少,它和我从书籍里习得的“作为最后的象牙塔”的大学完全不一样。
讲台上老师开始讲课了。舍友给我看她们小组的内部讨论聊天记录。
“我们讲ppt用全英文吧,反正这个老师这么喜欢西方那些理论什么的。”
我看得出来那个人是在阴阳怪气。
我在内心大喊,不,不是这样的……
似乎用了西方教材,或者在课堂上讲了太多除了马克思、列宁别的国家的学者的思想,都会被立刻划入“崇洋媚外”。当老师在课堂上讲英文文献的重要的时候,我的耳旁幻化出此起彼伏的唏嘘声。
我把这件事讲给了学姐,又讲了一下我马克思主义新闻观这门课60分的现状。学姐坐在我旁边,惊讶地与我面面相觑。
“不应该啊,论文大家都差不多的分数,笔记你是没交吗?”
“我交了,但我可能没同学写的多。”
“这个分很好拿的啊。”
“可是我就是觉得没有用。”
在我眼中他们都在变成可怕的红色怪兽,但又或许,我在他们眼里才是那个不伦不类的怪兽。
喜欢我的作品吗?别忘了给予支持与赞赏,让我知道在创作的路上有你陪伴,一起延续这份热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