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雜談劍橋的英國人

在劍橋接觸英國人最多的機會除了在學校接觸教職員外，就是在乘巴士的時候。

不單止劍橋這個城市優雅，這兒的老人家也特別端莊優雅的。有一次我在等巴士時遇見一個同是等巴士的婆婆，她一頭燙得漂亮的白髮，身材適中，穿上杏色大褸配長裙和舒適的平底鞋。她溫柔的跟我說等了很久車還未來，我說沒有關係，事實上已經不算等得久了，可能婆婆只是想跟我打開話匣子。不一會，婆婆提醒我車來了，但其實是婆婆視力不夠好看錯，那不是二號車。直到車來我跟著婆婆後面上車，正在上車時她轉頭很優雅的跟我又說了些話，可是我聽不懂，實在太失禮了。上了車我坐在婆婆後面，她給了我一粒拖肥糖，叫我嘗嘗，我聽她話隨即放入口，我在不太完全明白她說話的情況下和婆婆聊天。當我快下車時，婆婆把所有的糖都給了我，我都不懂怎去拒絕，只好衷心的感謝她的熱情，說過再見，下了車，婆婆還跟我揮手，很遺憾自己不完全明白婆婆跟我說的話，要不是可能知道為什麼她會喜歡跟我說話，還當我是小朋友般請我吃糖。

有一次在Mill Road等車回去，這一次真的等了很久，我想久等巴士是成了乘客的共同話題。這次和我打開話匣子是個中年男人，我們寒暄了兩句後，他就問：「你是不是來自香港？」我有點驚奇，以亞裔人數來看，香港人一定不會是多數，我問：「是不是因為我的口音而想到我是香港人？」他說：「不是。看你樣子就知道你是香港人。」我更加狐疑。他繼續說：「我都是來自香港的，在香港出生，直至讀大學才返回英國。」「你想念香港嗎？」「想念。尤其是香港的食物‥‥」原來他剛在中式超市買了腸粉、叉燒包和維他檸檬茶回去做晚餐。我再問︰「你離開了香港多久？」「十五年了，一直都想回去，但是在香港沒有什麼朋友了，所以最後都沒有回去。」聊天的時間是快過的，不知不覺車來了，我們並排而坐繼續聊天。看來這個男士不太滿意他現在的生活，「在劍橋生活指數高，什麼都貴。雖然我在閉路電視公司當工程師已不算低收入了，但是仍然過得不太愜意，以前工作的城市比劍橋好得多。」我不知道他以前工作的城市是怎麼樣，應該是個更安靜的城市。他說劍橋是旅遊熱點，有來自全世界的遊客，同時又有來自豪門的劍橋大學生，所以把生活費都拉高了。沒錯劍橋的生活費不便宜，但我只去過倫敦，無從比較英國的其他城市，對於我來說劍橋是個不錯的地方了。我快將下車時，他給了電話號碼給我，如要找幫助可以找他，他還客氣的說要請我飲維他檸檬茶，我說不用客氣了，因為這是他的香港回憶，我怎能喝掉它呢。

那件只值數百元的，常被戲謔穿了像綿羊的白色外套，不單保暖，還令別人和我多了話題。一個傍晚，在住所等巴士去市中心和朋友吃飯，巴士站只有我和一個英國女生。她顯然是不夠暖，見到我這一身像綿羊的外套，就連聲稱讚我這件外套很漂亮。之後，她在傾電話，我才仔細的打量她。這個女生邊抽煙邊傾電話，她耳朵有好幾個耳洞還有鼻環，像是較嚮往自由和開放的人。她掛斷了電話後，車還未來，她又傻傻的對著我笑，又再說我的外套真的很漂亮。我除了都是傻笑外，就嘗試另找話題，既然她對我的衣服有興趣，那麼我也看看她的衣服，發現她穿著一條藍白細格仔連身裙，然後和她說：「你的裙也很特別，好像七十年代復古風格。你在哪裡買？」她指著對面馬路，「是在那邊。」我感到奇怪，附近應該沒有賣衣服的地方，「那邊？」她回應，「是。我從那邊出來的。」我問：「那邊是什麼地方？」「護士宿舍。」「天啊！原來是護士制服。」當下覺得自己很可笑，幸好那女生沒有失笑。我們上了車，她還是笑容滿臉的望著我，都是友善的。這位護士小姐的煙癮頗厲害，在巴士上一直在捲煙和拿著打火機，但同時又望著我微笑，她都有點奇怪又有點可愛。我們同在市中心站下車，她還先下車，還專程等我下車時和我道別。

提到有型護士，到醫院覆診時，幫我檢查的護士小姐，有一頭人工的烏黑頭髮滲着藍光，已有甚龐克的味道，仔細看她左手手背，有個心形與寶劍的紋身，她隨時可以化身搖滾女星。雖然在香港當護士沒有明文規定不可以紋身，不可以吸煙，不過我想有這樣的護士也不願別人知道。由香畢業後就會成為牙醫，她和我說很想在英國刻個紋身，我和她也在Mill Road 的紋身店前細看過紋身的圖案，但她說曾和大學教授提及此事，就給他猛烈批評叫她別亂來。這是東方人和西方人的其中一個非常大的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