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份煎餅的味道｜難忘的味道

不知是小學一年級還是兩年級的事。當時眾讀有一個好朋友叫小奇，兩人讀同一間學校，在同一班上課，住得也很近，常常一起上學放學。兩人平時一起玩，放學後有時沒有直接回家，在街上瞎逛。上學放學的路上有一家有賣煎餅的攤販，每次眾讀和小奇經過時總會聞到濃濃夾有葱香的煎餅香。眾讀和小奇都沒有零用錢，自然買不起煎餅吃。雖說買不起，眾讀和小奇每次經過攤販時都會大嗅特嗅，幸好老闆沒有衝出來對我們說：「氣味也要收錢。」經過和停留的次數多了，老闆自然也認得我們兩個小鬼。

有一次放學，眾讀和小奇一起回家，經過煎餅攤販。眾讀和小奇都停下來，把香氣聞到飽。聞完了眾讀準備離開，小奇突然對眾讀說：「等一下。」眾讀想問什麽事之時，小奇趾高氣揚，走向攤販，對老闆說：「老闆一份煎餅。」老闆心裡有點訝異，這兩個小鬼平只聞不買，今天突然要買嗎？也不知是否擔心小奇沒錢，老闆問小奇：「你……有錢嗎？」小奇從褲袋裡拿出錢，給老闆看。老闆看到小奇有錢，就把生餅放進煎鍋裡。眾讀走過去，問小奇：「你怎麽會有錢？」小奇說：「昨天叔叔來我家作客，給了我一些零用錢。」眾讀說：「你叔叔好好哦！」小奇說：「對吧！」就這樣眾讀和小奇第一次站在煎鍋前前享受煎餅的氣味，勝過遠聞十倍。

老闆煎好餅，小奇說：「老闆麻煩你，把煎餅分兩份，用兩個袋子裝。」老闆照做。眾讀心想小奇應該是要拿回去跟家人分享。沒想到小奇把其中半份煎餅拿到眾讀眼前，說：「這半份給你吃。」用最平常的語氣說了出來。眾讀嚇一跳，說：「給我？你不是要帶回去給家人嗎？」小奇說：「家裡爸爸有時會買回去吃，家人都吃過，不用特別帶回去。你沒吃過這家的煎餅，對吧？」說的時候手一直伸著，把半份煎餅放在眾讀前面。眾讀受寵若驚，問：「真的給我嗎？」小奇說：「是啊，如果你是我，你也會分給我吃啊。」眾讀心想也對，就把半份煎餅收下。兩人一起走到平時站著聞的地方，這次不只是聞，還有能吃的，兩人都吃的喜孜孜，吃完就一起回家。

後來眾讀要搬家，離小奇家不是一般的遠，也要轉到不同學校。那時候不只沒有手機，連家庭電話也還沒普及。兩人最後一次見面時，小奇帶了半份煎餅給眾讀。小奇說：「我們之後還會見面嗎？」眾讀說：「我不知道，我連要搬去的地方在哪裡都不知道。」小奇說：「這樣子啊……」小奇想說些什麽話，卻不知道說什麽。眾讀說：「你叔叔又來你家作客了嗎？」小奇說：「沒有，我跟爸爸要了一點錢，說要請最好的朋友吃煎餅，他就給了。」眾讀聽到「最好的朋友」時心裡感動，便說：「這是我最好的朋友請我吃的煎餅，我不會忘記的。」上次兩人吃的很開心，這次卻是滿滿的不捨。吃完後，再不捨得還是要走……離別的情景眾讀一直記在心裡。

眾讀搬家之後就跟小奇斷了聯絡，這在那個時條是很常見的事，看不到彼此就聯絡不到對方，更不用說眾讀和小奇只是小學生。眾讀中學時，曾經回去以前小奇住的地方，只是發現小奇也搬走了……眾讀打算到那家煎餅店買煎餅，沒想到煎餅攤販也沒了，那份令人懷念的氣味也沒了……

多年之後，眾讀出了社會工作，被人家吃過吃飯，也吃過不少煎餅。只是，那半份煎餅的味道再沒有吃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