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納木錯相遇的陌生人》（五）珠峰大本營 (III)

第二天，她很早就醒來了。她的頭仍是很痛，可是可能因為已習慣了，她似乎沒有那麼辛苦了。到那刻她才想起，他與她從來沒有如那刻那般接近過——他們幾乎是臉貼臉地睡。帳幕中仍是漆黑一片，她嗅到他的氣息，聽到他的呼吸聲，知道他就在她身邊。

其他人好像還未醒過來。她一動，他也就醒過來了。

他倆於是在睡袋中輕聲對話。

「早。」

「早。你的頭還痛嗎？」

「還有點痛，不過，好像好了點，你呢？昨晚睡得還好嗎？」

「還可以吧。」

「我要起床了。」

「還是我先起來吧。」

說著，在漆黑中，他先離開了她的睡袋回到自己的被窩中。然後過了一會兒，她也起床。看一看手錶，原來已是早上六時多。

她穿夠衣服後，走出帳篷外，天氣冷得可怕。

可是。

終於在晨光中看到珠峰的面貌了。

她十分興奮。

其他團友也陸續起床，與她一起欣賞這個美麗的珠峰。

他走過來站在她身旁看珠峰。她輕輕地問他，「你還好吧？」

「還好，只是仍有點頭痛。你呢？」

「頭好像快要爆開地痛，似乎其他人也有頭痛。不過出來走走好像舒服些。我有點懷疑，頭痛究竟是因為高山反應，還是因為帳篷中空氣太不流通。」

「也有機會呢。」

二人都不再聲，靜靜地望著珠峰發呆，好像生怕會破壞這份難得的恬靜。

風很大，他站得很近，她似乎可以嗅到他噴灑在臉上的爽膚水混合煙絲的味道。

她不禁又想起昨夜。

最後還是司機先生出來提醒大家要抓緊時間，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趕呢。

回到帳篷內，吃了老闆預備的早飯。

為甚麼，那裡的雞蛋，會特別香？奶會特別甜？

是食物真的特別可口，還是因為那裡生活環境較艱苦，就算吃一樣的東西他們也覺得特別可口？

早飯過後，他們便踏上回程了。司機幫兩個男生找到其他馬車的空位，於是，他們全團四人都不用徒步，一起坐馬車離開。

回到停車處，休息一會兒後他們就再一次踏上越野之旅了。

她知道，也許過了今天，就不會再有機會了。於是她決定繼續坐在後排，坐在他旁邊，在顛簸的車程中捉緊他的膀臂。

對她而言，這也許已足夠了。

他們當天原定的行程是先到日喀則休息一晚，第二天才回到拉薩。可是，他問司機，日喀則其實沒甚麼好看的，他們直接回拉薩，早一天解散，可以嗎？

司機想了一想，說，也可以。

於是，他們就趕了一天的路程，最終在晚上八時多回到拉薩。

她與他再次回到熟識的旅舍中，他與她仍是相鄰的床位。

那天，他們都累透了，梳洗過後，二人都早早回自己的床位休息。

她想，也許，他們的關係就是這樣吧。終結於珠峰，好像也不賴。

可是，她又問自己：要終結，先要有開始。

他們有開始過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