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貓、那人、那家、那嘉年華會。
西元二零二四年,七月二十三日那天的傍晚,天空很美。
聽說今年第一號會登陸的颱風,叫凱米。每次颱風來襲之前,傍晚的夕陽餘暉總是美得令人窒息,這次也不列外,午後烏雲開始籠罩,我拿著手機爬上頂樓拍下傍晚的惆悵。看著那一坨赭紅潑灑在紫色天幔上,腦袋卻想著是兒時被師長欺負的黑暗往事和那則新北市虐童的新聞。也不會想到這次的凱米會給南部帶來嚴重的災難。
雖然二十三日那天已經買好二天份的糧食—麵條、罐頭、饅頭之類的。
隨著夜晚越來越深,揣測明天的風雨同時,還是把放在門廊外頭用紙箱做浪貓小花做成的小窩、裝水和糧食的碗,給拿進客廳的一個角落安放,還順便把外頭的鞋櫃和三座虎尾蘭盆栽也拿進來,雖然一切都未知數,凡是都要未雨綢繆才好。
因為之前經歷過八八風災的慘況,家中的通往外邊的兩扇紗門全都換成厚實的阿魯米門,陽台外頭還加裝設了防護風雨的窗戶。
在還沒改裝前,兩扇紗門都有鐵門可以拉下來,但雨水是下斜的,它總是會開心地從不牢固的縫隙中潑灑進來,客廳就會一直積水;二樓陽台上那時也是積滿了水,然後雨水很開心地從門縫灌進二樓客廳,整個客廳淹水還把電器弄壞。那時八八風災的三天二夜的晚上是災難啊,整晚都在掃水,難以入眠,但感謝老天讓我們一家人都好好的。
人總是會記起歷史教訓的,所以這次我們和以往一樣,做好萬全準備,準備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這家人得意洋洋地為自己做好萬全準備。
這次不只和全家四口人一起待在安全堡壘度過三天兩夜的颱風夜,還多了一隻貓,一隻和我們這家非常有緣份的浪貓。
說到這隻浪貓,在二零一九年初相識,那時候她脖子上有項圈,不知道是誰家的,但常常偷偷摸摸溜進我們家中的院子裡窺視我們,被我們發現後又快速逃跑。後來她遇上那時低落寂寞被世界拋棄的我,而她也沒了項圈,我和她同病相憐,就這樣她偶爾會來找我。至於關於我們家和這隻浪貓互動的故事很長,就不在一一贅述了。
凱米暴風圈籠罩的第一天上午,也就是二十四號,無風但下起雨來,就像平常的雨季那樣,綿綿細細的雨絲,讓空氣充滿濕濕黏黏的分子,四口人和一隻貓互不打擾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原本正在電腦桌前邊聽著輕音樂邊打小說的我,在快要中午時,被貓貓小花的叫聲給嚇到。一向做喜歡的事情的我,不喜歡被打擾,一但被打擾,那張臉就會突然像午後的雷陣雨臭得要命,不時還會打一震響雷,把方圓百里內的生物給轟出門。
但貓貓真的是很神奇的動物,當我一轉頭,那雙黃色眼球中那兩顆烏黑黑的放大瞳孔,無辜地望著妳,還嗲聲嗲氣地「喵」一下。
立刻放下手邊的事情,蹲下前去摸摸她的頭,用對小孩子說話的嗓音與之對話。她用頭磨蹭了我的腿,大概是肚子餓了。
一家四口人和一隻貓吃過午餐後,風雨漸漸變強,窗戶開始聽到無情的風雨強烈撞擊的呼喊聲,每當聽到這種類似鬼吼鬼叫的淒慘聲響,就會想起以前小時候聽到大人說的虎姑婆的恐怖故事,當時睡不著覺的夜晚,只要聽到風聲在呼呼叫,年幼的我都會害怕地立刻把窗戶關上,會害怕突然轉頭看到一個面目猙獰的老婆婆站在窗邊看著我。
但似乎真的有可怕的惡魔站在外頭,把連接外頭電線桿的網路線給吹斷了,沒有行動上網吃到飽的我,用雲端儲存系統打小說的我,只好先放棄,等風雨小才打電話請中華電信的師傅來修理。
風雨到了入夜後,更是強大,正躲房間聽著收音機看書的我,窗戶砰砰砰地聲響,不禁聯想到舒伯特的《魔王》的一開始鋼琴強烈的八度三連音快速敲打在琴鍵上,聲樂家用旁白的角度開始唱出那位大文豪歌德所做的敘事詩:「是誰騎馬奔馳於黑夜和寒風中……」
越到深夜外頭的風雨更是不斷又不斷無情地敲打,感覺真的好像有惡魔騎著黑色的馬,不懷好意地想要萬物的靈魂,這讓我嚇到睡不著睡,想說歌德你這個大文豪,好歹也和我同天生日,幹嘛寫出那麼厭世又黑暗的詩啦?突然碰碰碰地聲響,我好像喚起自己的另一面人格,在黑暗中我偷偷地微笑,沒錯,我好像可以理解歌德那種暗黑風格突然降臨的感覺!歌德的靈魂是不是來到我身邊了?還順便帶著浮士德來,且把梅菲斯特鎖在風雨外頭,讓他在那邊享受被凱米肆虐的快感。
但舒伯特,這位內向害羞的小子!你把歌德這首詩譜上旋律後,整個就更暗黑了!唉,十七歲的青少年小子寫出這樣的曲子,歌德也在二十幾歲時寫出《少年維特的煩惱》。頓時這位身為老少女的我,居然在颱風夜裡,回想起自己十七歲在幹嘛?有厭世到寫出曠世巨作嗎?好像沒有,十七歲的我寫了一首又一首青澀的詩但又不像詩,寫了一篇又一篇的負能量日記,創作了未結局的奇幻小說。
果然天才和平凡少女是不一樣的,外面的風雨,好像從可怕的怒吼聲變成嘲笑聲,覺得這位老少女的靈魂不好吃,於是,感到沒意思的我只好倒頭睡覺。
還以為第二天醒來,會看到陽光普照、風和日麗的天氣,誰知經過昨晚的肆虐,早上惡魔仍舊不懷好意地盯著。而小花吃飽後,安穩地睡在客廳的椅子上,完全無視外頭的狂風暴雨的吶喊,在她的喵世界中就是一個永遠平靜又可愛的小花園,那裏有一個人每天會餵她吃飯,那裏的天氣永遠都晴朗無比,那裏永遠都有美麗的草原讓她舒服地躺著休息,沒有壞人來擾她的清夢。
但這惡魔似乎不肯罷手,突然聽到外頭撕裂聲,啊啊啊,老爸的吶喊聲!原來這位惡魔抓走的靈魂不是小孩子,而是可憐的車庫帆布,他七年的多壽命就獻給了凱米惡魔。
第二天傍晚雨勢稍微停下來了,惡魔終於要遠離了,看著前面那條大排水溝,滿出來馬路上了,幸好沒有淹進庭院。這次第二次看到這樣的景象,第一次看到整條馬路淹水,還淹進院子時,是莫拉克颱風,也是一個可怕的惡魔,非常無情地帶走許多寶貴的生命。
第三天早上,風雨停了,中華電信的師傅被我們請來了,以為一直很親人的浪貓小花,會很安心地待在客廳睡覺,誰知一看到陌生人,飛也似地躲在樓梯後面,果然性格跟我很像。
網路修好後,四口人便整理院子中的落葉和積水。浪貓小花悠哉地在地上打滾,偶爾會好奇地張望眼前這群龐然大物的生物在幹嘛?
這家人終於整頓好家園,我打開電腦,才發覺原來明天台灣凌晨的一點半是巴黎奧運的開幕典禮。但沒有熬夜習慣的我,又加上這兩天被惡魔的怒吼聲和嘲笑聲弄得疲憊不堪,需要好好安靜的睡上一覺才行。
隔天早上星期六,在MOD的愛爾達電視台找到開幕重播畫面,雖然不是完整版,因為我沒有看到致敬《卡門》、瑪麗安東尼皇后、悲慘世界和德拉克洛瓦的畫、達文西《最後的晚餐》還有中村阿雅等的表演,是後來在網路上看到這些片段才知道有這段精彩的表演。
但當我在網路上看到好多位斷頭的瑪麗安東尼,其中一個不知在高喊著甚麼,雖聽不懂法語;但瑪莉皇后就是個可憐的女子而已,她和她的老公路易十六就只是王室的傀儡、替罪羔羊,真替他們倆感到心疼,就只是身錯環境而已。真正奢華的是路易十六的阿公太陽王和他老爸,而那個項鍊事件,瑪莉根本就是被人誣陷,就不太喜歡法國人消費嘲弄瑪莉皇后。
話說回來,但看到三位孩子拿著聖火在下水道遇到《歌劇魅影》的渡船者時,那熟悉的音樂一想起,整個人超級興奮無比!
接著很驚喜地看著各國選手在塞納河乘船進場,沿岸有許多粉紅色衣服的舞者圍繞著拿著聖火的孩子,看起來超級歡樂,就像一場豪華的嘉年華會。接著還看到穿得很像電玩《刺客教條:大革命》的火炬手走在知名的奧賽美術館建築的屋頂上,還看到年輕的古典鋼琴家Alexandre Kantorow在雨中演奏拉威爾的《水之嬉戲》,那畫面讓我突然想起好幾年前看《交響情人夢》真人版電影時,野田妹興奮地初次來到巴黎,在房間彈奏的第一首曲子就是拉威爾《鏡》的組曲之一。
拉威爾是法國印象樂派作曲家之一,最有名的就是《波麗露舞曲》和《為已逝公主的孔雀舞曲》,這兩首也是我初認識拉威爾時所聽到的。
不過,讓我更驚喜的是,小小兵動畫和最後席琳狄翁的壓軸。
非常喜歡這次的巴黎奧運開幕,因為看到好多好多喜歡熟悉的元素混合在裏頭,就像一場豪華的藝文饗宴,任你挑選喜歡的口味,讓你玩得盡興,誰也不會掃興而歸。
最後,我好喜歡這次為台灣選手設計的出場正裝的設計師周裕穎,那個藍色西裝的藍色和線條紋路超級好看,最愛胸口的油菜花和梅花,好有畫龍點睛效果。我還上網查資料看了一下設計理念和由來,原來是結合多個工藝師所打造的整題服裝,從胸口的纏花、鞋子、徽章、皮帶、字型設計那些,都請台灣的大師分工合作完成的。
最後的最後,我想說的是,台灣不是只有台積電這些高科技產業揚名國際,也有美麗堅強的文化軟實力,不要再說讀文科沒路用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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