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舞台、追星、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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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書 Day 2 小時候認為充滿幻想與可能性的地方:舞台

作為一個千禧年出生的小孩,很小就已知道童話裡都是騙人的,帶著這一代人莫名其妙的“早熟”,看待所有的 fantasy 都是百歲如流富貴冷灰的態度,無論是芭比公主哆啦A夢,還是百變小櫻⋯⋯但是,對於“追星、舞台”這種頗為成人化的興趣愛好,我卻始終抱持著莫名的興奮和幻想。


說到對舞台的幻想,最開始就是關於“唱歌”。

當時沈迷港台流行音樂,王菲張惠妹蘇打綠張懸五月天,這些歌手樂隊如數家珍。每逢假期,對著家裡的大屁股電腦,看著屏幕裡低清掉幀的表演視頻,無數次幻想自己能在舞台上身著華美狂飆高音,也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假裝一束追光為我投下。

小學時,因為聲音條件不錯,唱歌也不跑調,就被選進合唱團做領唱。那時學校大張旗鼓去排練“紅歌大家唱”,據說最後要去中央電視台去錄製。我表面滿不在乎一臉淡然,實則內心早已沸騰,每天下課興高采烈跑去音樂室,背對著一架巨大三角鋼琴,和我的女搭檔合唱《吃水不忘挖井人》,老師鋼琴彈得極好,覺得自己是未來之星。誰料排練一個多月,此項目竟無聲無息收攤了,眾人傻眼。至此,本人第一次舞台夢碎。

上了初中,又進了初中合唱團當領唱。但是生不逢時,作為一個男生,最重要的一個轉變就是“變聲期”,而這個“變聲期”,再次斷送了我的舞台夢。

當時為了某個展演活動,排練許久《歌唱祖國》,最後音樂老師還請我們幾個主唱去錄音。經過兩個月的彩排,因為遷就女生key,這首調門極高的紅歌早已經把我變聲期的嗓子磨疲了。錄音那天,在冷冰冰的錄音室裡對著話筒,跟著伴奏唱歌,但我因為太過緊張聲音擠卡無比,最後老師忍無可忍,用一種無奈又疑惑的聲音問我:“你聲音怎麼這麼大?”這事兒再次不了了之。我到現在都難以想像老師的無奈,搭檔的無語,其他人的嗤笑。

一年後,老師再次給了我個機會:秋天的體育運動節,要我出個節目。我欣喜無比但又隱隱擔憂。那時候聲音不上不下,調子高的歌完全唱不了,其他的歌又不適合我。最後選了蘇打綠的《相信》,苦練三週,對著伴奏給老師表演完一次後,就再也沒有被叫去彩排過。

當時,有同學問我:“你那個節目怎麼樣了?你要唱什麼?”我強忍著失落和沮喪,扯謊:“喔,音樂老師好像覺得現在節目太滿了,我又是晚會主持人,我就說我不出節目了。”哈哈,沒錯,最後我是主持人。

三次舞台夢碎。我早就已經藏起來這個幻想,雖然平時周圍人說我唱歌好,但一聽要登台獻唱,喉嚨還是會發緊。


即便如此,音樂、舞台、明星還是我成長中最大的“成人神話”。

看著張懸在舞台上說著那些晦澀難懂的話,聽王菲無一句廢話唱完20多首歌,看吳青峰在音樂節插科打諢⋯⋯舞台上那些閃爍的星星,好像是每個平凡的人永遠願意相信的謊。

買唱片、關注社交平台,把他們說過的每句話謹慎的摘抄到自己的筆記本,把大段歌詞寫進應試作文⋯⋯如今回顧那些略帶猥瑣的屌絲習慣,其實是童年自己對廣大世界的初步揣測。

之後舞台的轉變我們也有目共睹,各色青春男女團體,你方唱罷我登場,鎂光燈下永遠不缺少最新鮮精美的肉體,也不乏啟迪人心的偶像。同時,更多台前幕後的八卦新聞一波接一波刺激著普羅大眾的精神G點。

我會問我自己,對於“舞台”還有那麼大的意淫嗎?那種美麗易碎的傳說停息了嗎?或許是的,漸漸了解那襲華美的袍下其實長滿了蝨子,舞台上的代價也不只是唱一首歌那麼簡單。

作為在物質、信息爆發的年代裡成長起來的人,“舞台”就是我們新的童話。當我們長大,才知道“公主和矮人”的隱喻,“紅舞鞋”的恐怖,“睡美人”的惡夢⋯⋯

李嚼 2024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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