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记忆

长江边算是家乡的特色。

记得小学的时候我参加家乡的长江大桥开桥仪式，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在桥上画画，为了创某个世界吉尼斯记录。现在回忆起来，并不记得自己当时感受到了活动宣传的民族自豪感，或是因为破了记录而骄傲。只是因为自己喜欢画画，喜欢共同创作的过程。

还有一段早期的愉快记忆，是小学毕业我和班里的同学一起去江边玩。我已经不记得我们那会儿怎么到那里，可能是打车或者坐公交吧！我不记得有大人的陪伴。那时江边还没有公园，堤岸非常原始。我们特意从烧烤摊买了生肉，在石头上烤。虽然很脏，还有一个小伙伴吃了，我们看着他“冒着生命危险”的样子哈哈大笑。在野草丛里打滚玩耍时，我感到自由轻松。想到那时的自己，我甚至感到陌生。这真的是我的记忆吗？太久远了我不再感受到自己是那个无拘无束的野孩子。虽然在大脑里计算，确实是二十多年前的自己，不然我怎么会记得呢？莫非是外在植入？

后来我和一个小伙伴yx还有她妈又一起去江边摘野菜，做野菜馄饨和春卷。我和她已经多年不联系了。我们的爸爸是同事，偶尔我还能听到爸爸说起她爸爸的事情，但是都和她无关。我们都经历了家庭的变故，远离家乡求学，去而复回工作。她应该也见证了因为背叛而痛苦的母亲，也感受了异乡的孤独和成长吧，她应该也陷入过父母的影响下感情关系的曲折里吧。但我关于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我们一起看《蓝色生死恋》大哭，一起挖野菜吃美味的幼稚样子。

中学时期我很喜欢缠着妈妈去江边散步。妈妈会用她的摩托车载着我绕着江边骑行，然后我们在大桥附近停留，我会呆呆地望着大桥和江面。我去那里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可能因为县城的生活太过无聊，江边承载过美好的回忆，往来的轮船似乎又象征着远方的可能，所以我一次次被吸引。

因为县城一直没有通高铁，更不用说机场，所以每次回老家，我们都要从邻近的县城开车驶过那座大桥。奶奶去世后，爷爷住院的那一年多，我经常回去看望他。只要是节假日，我就从北京飞回上海，然后和爸爸一起回老家。每次驶过大桥，我就知道我回家了。县城的医院就在下高速不远，有时我们会直接下了大桥就去医院看爷爷，离开家乡上桥前我也会再绕道医院去看他。大桥和医院之间承载着我太多眼泪、崩溃和不舍，那并不是对家乡这个抽象的概念的感情，而是对那个具体的人。

江边新建了更大的公园，景色更美了。被困的那个夏天妈妈也常带我去散步。我们经常无言地绕着公园走过五公里或是更多。公园里能看到江景，有大片的绿地，规划整齐的步道，但我再也找不回江边童年时的快乐和后来的情感寄托。似乎笑过哭过后，我的心干涸了，不再和这条江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