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評書｜Keegan在《南極》中洞悉凜冽

才跟伍爾芙學到了生病的時候只能讀詩，就又是一場接一場的生病。在床上把眼睛瞇成一條縫，希望躲避任何光亮。蜷縮在三重厚被子下面呻吟的我連詩都沒有讀了，手邊有Claire Keegan的《南極》。短小的故事、詩意的語言，也算是病中的一個安慰。

《南極》是Keegan1999年出版的短篇故事集，現在才引入歐洲市場。集子包含15個小故事，以《南極》為首。《南極》中的女主角婚姻幸福，卻想要試試一夜情。在找到一位非常具有吸引力的男人後跟他一起到了公寓。翻雲覆雨幾天，互訴衷腸。女人說，她內心深處對「Hell」的定義就是一個向南極一樣冰冷的地方，舉目無人。男人在女人走之前再次求歡，卻將女人一絲不掛地綁在了床上，開著窗戶揚長而去。女人在接下來的時間墜入了她所描述的「Hell」男人不再回來。

薩特說他人是地獄。後來，我不知道究竟是他人還是自己。在「南極」裡，是跟陌生人敞開心扉訴說什麼能夠刺痛自己。我也有過向以為是Mother Figure的人敞開心扉的過去，而當我拒絕以她的安排來行事的時候，她便準確地用我自己告訴她的方式對待我。那時，我不知道他人是地狱，还是自己？

Keegan用《南極》的15個故事一次次地將讀者拽向顯而易見的主人公的過去。在《Quare Name for a Boy》中，她這樣開頭：

I have come home to tell you. I have walked back into my past, my clothes too small for me, a story from a woman’s magazine.

彷彿過去是妳回家打開衣櫃看到曾經衣服的一剎那。

在《Burns》她這樣開始：

They will try it out for summer. Together they will confront their past, the source of all their trouble, and stamp it out. That, at least, is the theory.

Keegan就是這樣將讀者帶回她故事裡主人公的過去的，非常引人入勝。故事又簡短，一切恰到好處。

我喜歡這樣過去的故事。其實雖然說是過去，但更是現在。好像我們總是在用「現在」來過「過去」，我們流失的「現在」最終也都成了過去。故事裡的過去成了讀者的現在，很快，也都是過去了。

15個故事裡充滿了Keegan對男女之間情感糾葛的觀察，且每一筆都能讓我感覺到故事中描繪的一草一木及一顰一笑。有時候覺得Keegan的洞察力就是書封面這隻貓的眼睛，不知什麼時候靜靜走過，其實她已經將你收錄在下一個故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