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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套》:自己陷阱自己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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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切沙也馬蘭(M. Night Shyamalan)非常 memetic。

原文刊載於電影薪火

文|嚴尚民

禮切沙也馬蘭(M. Night Shyamalan)非常 memetic。從迷因學角度來看,他代表的文化意涵演化得非常迅速。由「I see dead people 暨劇透《鬼眼》(The Sixth Sense)死全家」變成「沙也馬蘭式扭橋」到「扭橋爛片王」,其實短短不過廿幾年。沙也馬蘭是一個獨特的存在,他銳意製作能感染大眾的商業電影,卻不願從俗。即使自 2015 年的《凶訪》(The Visit)後走上更獨立的路途,亦依然看到他戮力平衡商業與藝術。不過當劇情稍為過火,就難免遭人話柄。是好也罷,是壞也罷,他的作品從沒有令人失望——粉絲和批評者總會找到討論點,亦總會找到下一個沙也馬蘭的專屬 meme。

沙也馬蘭算是老匠了,編導和客串的長片差不多二十部,大部分屬於懸疑和驚憟類型。坦白說這兩種被視為次一檔、俗稱「B 片」的類型,雖說有一個特定的框架可依循,有一個比藝術片容易量度成功與否的準則 (例如沙也馬蘭完成《凶訪》後,希望把抵押自己大宅籌錢拍成的產品賣給發行商。他聰明地安排了一場有觀眾的試映場,讓大片商看到觀眾的反應,繼而成功把影片賣出),卻因為製作成本偏低,B 片作品多且濫(尤其在串流平台盛行的年代),要自成一家殊不容易。沙氏新作《圈套》(Trap)難得在今趟走了一條高難道的路徑,把最大的驚喜(surprise)——尋兇,換成了一個懸疑(suspense)點,在電影開首不到十五分鐘便把兇手誰孰告訴觀眾,然後再看他如何逃出生天,與他的追捕者,一位 FBI 的疑兇側寫專員鬥智鬥力。 

當然一開始就揭破誰是兇手,到了今天也不算是大突破和新穎的處理手法。但商業和大眾化的電影較少會挑這路線,是因為寫一件懸案或偵破誰是兇手的電影,觀眾比較容易投入查案者或受害者的視點,卻很難投入施暴者的視角,更莫講要放下道德枷鎖,去嘗試理解他們。驚慄大師希治閣(Alfred Hitchcock)的幾部經典,都試過從兇手的視角去講故事。他導演的作品《奪魄索》(Rope)、 《電話情殺案》(Dail M for Murder)和《觸目驚心》(Psycho)等,都是打從一開始就向觀眾透露誰是真兇。這種橋段的設計把懸疑感拉長,令觀眾不斷的猜測兇手何時落網之餘,亦會擔心眼前的(幾乎所有)人成為下一個受害者。而作為喝希氏奶水大的沙也馬蘭,這次亦採取這種敘事策略。

《圈套》饒有趣味之處,在於它在兇手活動範圍被收窄,追捕者愈追愈近,圈套愈收愈緊後的劇情。導演選角準繩,起用了相貌不算精緻,卻令人感覺她並不像表面上簡單的 Alison Pill 作為連續殺人犯的妻子。她獨守空房時的表現,不難令觀眾在她老公遠逃時,臆測她會否才是真正的幕後玩家,一直操縱著精神狀態不穩的屠夫作奸犯科。即使撇下她參與與否,兇徒強調他的屠夫生涯從來沒和圓滿的家庭生活重疊,卻因為老婆的誤會,無意發現自己的另一面,犯下他唯一一著不慎。所以電影的名字,指涉的可能是一個形而上的圈套,而不是警方佈下的天羅地網——自小給社會灌輸成要成家立室,形成壓力和心理扭曲的「圈套」。剛好飾演 FBI 調查員的老戲骨 Hayley Mills,演出過的一齣老電影,名字便叫作《天倫樂》(The Parent Trap)。

電影本來可以非常完整,偏偏《圈套》的後三分一,即嘗試探討「家庭」如何影響行兇者心智的部分,卻慢慢走調。先不講電影前段的一些瑕疵:例如每次兇手拿起對講機,就恰巧聽到發號司令者如何設關去阻攔他遞逃;又或是為何一個女歌手,無端端會狠下決心要逮到兇手。電影結尾部分死唔斷氣,看得人非常不耐煩。可能是導演大想頭,想複製《思.裂》(Split)和《異能仨》(Glass)的成功,把《圈套》拓展成一個多重宇宙,所以總要留一條尾巴,令兇手消遙法外,予人事件並未完結之感。但這個安排非但沒有令電影的餘韻增強,卻只有畫蛇添足的累贅感。如果導演能果斷一點,《圈套》的成品可能會更好。 

其實要拍續集,自圓其說,把屠夫解放的方法多的是,能把《不死劫》(Unbreakable)的 Dunn 復活,拍成「東鐵 177 號列車三部曲」(Eastrail 177 Trilogy)的沙也馬蘭,犯下這種蠢錯,墜進 multi-verse 的圈套,實在是令看者大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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