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和心碎的人講道理

ha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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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零貳貳年,在千禧年過後的貳十貳年,我也未滿貳十參,那年的四月,異常的寒冷,疫情肆虐,所有生命都籠罩在這樣心力交瘁的陰暗裡。我們一行人拖著沉甸甸的步伐走進了靈堂,我看見了,前所未有的心碎。在那樣的年紀,那是我見過最心碎的眼神,好像再多一句話,再多一個動作,心碎的人就會應聲倒地,再也不起。後來聽到一句話,我立刻收進了心口,不能和心碎的人講道理。那是真的。再後來又聽到一句話,生而為人,只能節哀。我覺得這句話和心碎的人一樣。

因為意外,因為年輕,我們一行人在覆著口罩下,在公共靈堂裡,在冰櫃室裡,見了最後一面,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但我永遠也只能記得原來的樣子。出於好奇,後來我找了許多有關遺體修復師的資料,我想每一個人都是在盡自己所能,在死亡面前,人們從來不低頭,堅定的、溫柔的、體面的,但只能節哀的。冰櫃室裡冷得令人發慌,每一個櫃子裡都是另外一個曾經的生命,承載無數的故事,在那一刻鐘裡,肅靜,而腦袋空白,一樣僵直的發冷,眼淚是無意識的自由落體。在那裡,只有物理、化學現象,其他的,想不得。意思是說,舉辦儀式的禮儀師們,搭建起溝通的橋樑,於是過去的人在那裡向我們無聲告別著,而我們無以名狀。經文不是日常用語,因為那是要抵達彼岸的語言,而到不了的思念,全都遺留在了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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