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千帆：「中國夢」是一個開放的概念

在今年「兩會」閉幕式上，習近平主席系統闡述了「中國夢」的內涵，強調「中國夢歸根到底是人民的夢」。「人民」是誰？人民就是你我大眾，而你我利益不同、職業不同、身份不同、愛好不同、立場不同，因而我們的夢想也不可能完全相同。官員有官員的夢，企業家有企業家的夢，工人有工人的夢，農民有農民的夢，教師有教師的夢，小學生也有自己的夢……總之，你有你的夢，我有我的夢；我不能用我的夢想取代你的夢想，你也不能強迫我接受你的夢想。既然中國夢最終是人民的夢，而「人民」本身是一個具體的、複雜的、多元的概念，那麼「中國夢」的內涵也必然是極其豐富、複雜、多元的；人民的想法也在變化，因而中國夢又必然是一個開放和發展的概念，不存在一個一成不變的「正確」答案。

然而，既然都是中國人的夢，「中國夢」有沒有一條所有中國人共享的共同底線？這條底線自然是有的，但究竟是什麼，最終由人民說了算，任何人都無權越俎代庖。我建議，不妨在網上徵文「我的夢」，看看多數中國人的夢想究竟是什麼；或者列出一些選項，看看哪些是多數人把什麼作為自己的追求目標。當然，點擊率未必說明問題，只有自由和知情的選擇才有意義。歸根結底，中國夢是人民的夢，每個人都有發言權；如果有一個中國夢的「權威」版本，也必須是在人民自由討論的基礎上形成的。即便如此，多數人的夢也不能壓倒少數人的夢。至少，每個人都有夢想的自由，任何人都無權剝奪別人的夢想自由。這才是「中國夢」的題中之義。

既然中國夢是人民的夢，政府即應順應民意，實現人民的夢想，而不是用公權剝奪或限制人民自由形成和追求夢想的權利。看到各級政府部門又在躍躍欲試，大力組織「研究」、「學習」、「挖掘」中國夢的內涵，我便不免有這樣的擔心。這些做法都預設「中國夢」有一個確定的標準答案，「研究」出來之後即變成人民不得不接受的「官方版本」。如此，則似乎有違習主席提出「中國夢」的本意，用政府的判斷替代人民的判斷，讓中國夢變為官員的夢，而非人民的 。如果人民連夢想的自由都沒有了，「中國夢」會變成什麼樣的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