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影評｜金馬56《新年不快樂》──敞開家的剖面

2020 年 1 月 31 日

先說點題外話，12月因為旅遊的關係沒怎麼連載，一月也跟著怠惰
各位，很抱歉(土下座
這篇雖然之前就寫好了，但由於投稿影評比賽的關係，無法上傳。
現在能貼在這代表落選了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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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林，柯林，這不是你想像的跨年吧，在年與年的界線上，你僅剩妻子與小孩，在海邊吶喊「Fuck off.」。這是場盛大的傷心派對。所有人都受了傷，在那奢華的房子裡，沒有人享受快樂。在最後的最後，每個人都癱倒在無形的血泊中。搖曳。吶喊。

拍過《摩天樓》、《玩命鎗火》的班・偉特利，在金馬56帶來了新作《新年不快樂》（Happy New Year, Colin Burstead）。相較於之前的血腥殺戮，這次帶來的是無形的廝殺。柯林・伯斯德（Colin Burstead）在跨年之際，廣邀親朋好友，租下鄉下的豪華別墅，舉辦一場希望人人開心的跨年派對。沒想到的是，狀況連連外，每個人都各自懷揣心事、針鋒相對。

在觀看的時候，雖然有各式各樣的角色，但因為層層遞進的描述，讓人有足夠的時間消化每個角色的資訊。柯林的父母想借錢。叔叔班感到自己大限將至，希望家人能好好團聚。二姐找回離家許久的大衛，想要重新聯繫起家人的情感。主辦人柯林舉辦派對，或許並不只希望大家快樂，另一方面能展現自己的能力。層層的慾望，在一次次角色間的對談中，逐步嶄露。種種的眾生相，就凝聚在伯斯德一家，凝結在劇中跨年的這一天。

家族與愛的距離

隨著劇情的推進，可以看到故事的核心，圍繞在三個角色身上。柯林、二姐、大衛，柯林言行過於鋒利、直接，想盡心盡力辦好派對，但又遭家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二姐私自聯絡了大衛，卻遭受眾人抨擊，她只是希望家人能有機會團聚。事業成功、做人失敗的大衛，在老婆懷孕時發生婚外情，之後便離婚離開家不再聯絡。臨時回來的大衛，同時展示了不在乎也不安的矛盾情緒。

很有趣的是，伯斯德一家都像陷入泥淖一般，彼此糾纏、說不出癥結點、指責彼此。外人往往能一語道破，無論是邀請來的鄰居夫婦、二姐的丈夫、大衛的女朋友，能一語說出柯林的好，二姐的渴望與大衛的愧疚。在那一切醜惡的嘴臉背後，可能有著純粹而良善的目的。「你為什麼一直要嘗試融入他們。」二姐的丈夫一針見血的批評，不僅是嘗試打消二姐的念頭，也可以回應柯林與大衛的焦慮。

他們三人，都與這個家族有隔閡，為此感到煎熬、不安。這並不是他們的錯，就算有血緣關係，也不必然合得來。難道「所謂的「家人」（血親），就一定要合得來嗎？」這是導演所提出的叩問。相較於《小偷家族》展示了一個毫無血緣關係卻充滿了愛的家庭，《新年不快樂》反過來講述一個具有血緣卻無愛的故事。

對於親族的不捨

而家人真的是說放棄就可以放棄的嗎？就像迪士尼動畫《星際寶貝》說的：「家人，就是沒有人會被放棄。」，主流價值、傳統上認為，家人不論再怎麼不合，也會像同一幅拼圖的碎片，構織成一幅美麗的圖樣。就像劇情中叔叔班，獨自在準備一個短講，希望能鼓勵大家多多聚首，家人是彼此最後的堡壘。在年限將近的他，不知是死亡的逼近，還是老來的孤獨，讓他體認到家人的可貴。希望親朋好友，也能了解這件事。

對於家人的渴望，可能是社會影響，也可能是潛藏的本能，這造成了大衛與柯林的焦慮，也造成了「不捨」。不論是嘗試和大家好好相處的柯林，還是離家多年的大衛，他們都對家人感到疏離，卻又因為心底潛藏的渴望，使柯林舉辦派對，使大衛壓抑著不安與親人見面。他們不捨與家人間的聯繫，這樣的不捨，促成了矛盾⸺ 對於家人深愛而憎惡。在劇情裡那愛恨交雜的情感，被極端放大成一次次爭吵，咆哮，哭泣，擁抱。看起來如此戲劇化，現實中的我們，未嘗不也是這樣。感謝他們的付出，同時也厭惡他們的某些地方，可能是行為，可能是個性，可能是價值觀。那種種看似荒謬的戲碼，只是點出、放大了潛藏在日常中的矛盾。

年末清算

人類創造了曆法，不僅有紀錄上的實際用途。在年末的跨年，明明與其他的月底相同，僅是又度過了一個黑夜，迎來了新的白日。但這一天往往給人感到一種清算，不論好的、壞的，時針跨過十二點，那一切都會消失，明天的我將是全新的我。這是時光交錯的一天，過往的事，未來展望，皆交錯於名為「跨年」的現在。

在劇情的最後，被趕離又折返的大衛，嘗試去面對他所犯下的錯誤。儘管大衛在整部片像個爛人，但在此刻伯斯德一家實踐了，傳統上希望家能彰顯的價值⸺包容。大衛被留下了，被家人簇擁。而在這之前主辦派對的柯林，卻被趕走了，展現了家的不理性。柯林被指責為「派對的亂源」，造成了大家的煩躁。柯林只能悻悻然帶著妻小離去。觀眾知道，柯林在劇情中一直繁忙於整頓派對，卻被家人因情緒因素無視他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