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性别主义 1 引言：预测一些谬论

鉴于学术界盛行的正统观念以及我将要讨论的议题的敏感性，我在本书中捍卫的观点会被许多人认为具有威胁性。因此，我不抱任何幻想。我的立场，无论阐述得多么清晰，都有可能被误解。不仅会遭到无视（有时是谩骂，因为它与公认的观点不一致），还可能遭到许多（有时是过于自信的）错误的反对。事实上，过于自信的反对意见在捍卫正统观点的人之中十分常见。原因之一是，正统派很难想象异端观点的捍卫者对这些反对意见的回应，因为非常规观点很少见，或者公开表达非常规观点的情况很少见。正统观念被无休止地重复，而且通常不会受到质疑。其结果是，它们获得了自己的生命，并自我强化。因此，持正统立场的人不觉得需要为自己的立场辩护，他们的立场因得到周围许多人的认同而变得根深蒂固。

显然，不可能预见会被提出的每一种反对意见。事实上，针对这一主题的早期研究所提出的一些反对意见是如此怪异，以至于即使回过头来看，也很难想象它们是如何被提出的。例如，之前一篇关于第二性别主义的论文的回应者说，该论文中几乎每一点都“在20世纪70年代末的男权运动中得到过论证。”如果他是指字面上的“几乎每一点”，那么他就错了。不过，如果他指的是几乎每一个男性劣势的例子，那么，如果以前从来没有人提到过这些例子，我倒是会感到惊讶。但是，如果这些例子以前就被提及过，那又有什么不同呢？在成千上万甚至数十万的文章和书籍中，女性劣势的例子被列举和重复。正如这些（许多）著作以不同的方式来接近和探究它们，对它们进行不同的阐释，并提出不同的论点一样，即使歧视男性的现象以前被提及过，关于第二性别主义的讨论也能提供新的见解和论点。写第二性别主义肯定比写第一性别主义更有新意。因此，如果需要最高标准的新颖性，批评者们应该首先（或者取而代之）反对的是传统女权主义者关于歧视女性的讨论。

与这种反对意见不同，对“存在第二性别主义”这一主张的另一种回应很容易预测。也许对所有不喜欢的观点最常见的回应就是“人身攻击谬误”，即攻击提出论点的人（而不是攻击论点本身）。事实上，我已经被指控为“愤怒的男人”和反女权主义者。这是一个谬论，因为即使我是“愤怒的男人”和“反女权主义者”，这也与判断我的论点是否合理无关。愤怒的男人和反女权主义者可以说出真实的陈述，并从中做出有效的推论。因此，即使这些指控成立，它们也不会告诉我们，我的结论是否应该被接受。

不过，还有第二个问题。指控男性是愤怒的男人和反女权主义者是令人遗憾和不公平的，原因与指控所有（女性）女权主义者“仇视男人”是令人遗憾和不公平的一样。换句话说，人身攻击谬误与女性攻击谬误一样不公平。它不利于以开放的心态考虑其他人的观点，而且它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即虽然有些女权主义者仇视男性，有些关注男性劣势的男人是“愤怒的”反女权主义者（如果不是彻头彻尾的厌恶女性者的话），但并非所有人都是这样。

贴标签之所以令人担忧，还有第三个原因。鉴于目前的主流观点，至少是学术界的主流观点，“愤怒的男人”和“反女权主义者”的指控与“保守主义者”的指控一样，可以想见会引发“寒蝉效应”，与学术界应该进行的讨论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