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的青春下 第四章 訂婚宴

德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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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我們正好站在光明路的巷道口,從這裏可以一直看到長江的對面,把那升起的光輝太陽,那青黛色的山脈和一江碧藍的江水盡收眼底是的。 是的,今天天氣真好,用乾媽的話說,萬物都充滿了喜悅。而我也應該開啟我新的人生不是吗?

四川的冬季氣候並不十分寒冷,只是早上多霧,時而濃霧沉沉,整個天地籠罩在霧裏,一切景物都顯得隱隱約約,飄飄浮浮。太陽躲在霧中,朦朦朧朧地散發着灰白色的光。可是今天,沒有霧,太陽早早地跳出地平線,灑下萬束金色光芒于碧藍的江面上,江水跳躍起來,猶如夏天夜空中閃閃爍爍的繁星。空氣清新,今天是個好晴天。

  「連天公都在作美,真是好姻緣吶!」乾媽笑盈盈的對我說。

  往常買早點,都是我一個人去,那時我們喜歡吃白糕。那種用米泡後磨成粉,蒸出的一個個小白膏,很香很甜。可是今天清晨,乾媽定要與我同去。

  周五大早,她特别去了趟大褒,去告诉我母亲,文家求亲的事情,昨天傍晚 ,母亲带着玮弟和2个小妹都来乾媽这里了。

  當他们看到我時,竟然是集体沉默。

  夜深時,母亲問我:「鹰儿 你喜不喜歡他?聽你乾媽的話文先生人是不错的,也很匹配 ,可是事情好像太急,真的要訂婚吗?」

  我说:「不訂婚 乾媽下不来台,我们家成份又不好,我一個單身女子在外面 ,常遇到一些不三不是的人。」

  「可你乾媽也说你有喜歡的人了,是以前读书的同学吗?但你們都才17,8岁,很難修成正果的。鹰兒,如果你真要決定訂婚,以前的事只能一刀2斷,再也不能繼續了。」
再也不能繼續了,我想起昨天母亲的劝告,心中隐隐作痛。

  此時,我們正好站在光明路的巷道口,從這裏可以一直看到長江的對面,把那升起的光輝太陽,那青黛色的山脈和一江碧藍的江水盡收眼底是的。 是的,今天天氣真好,用乾媽的話說,萬物都充滿了喜悅。而我也應該開啟我新的人生不是吗?

  回到家裏,乾媽對我說,「除了你家5個,我們也沒有其他什麼客人了,你就再去請房東太太吧。」

  「可我只是星期天才見她一面,跟她不熟,還是你去請吧。」

  于是乾媽上去了房東太太那里,經過天井,上兩三級臺階,便是一間寬大的堂屋,房主人住在最裏面的房間裏。過了一會兒,乾媽回來了,她說 「房東太太說她不來了,他兒子是學生,中午要回來吃飯的,叫他兒子來。」我漫不經心地應道:「好吧,誰來都一樣,我們是盡禮貌。」

  這天上午,文坚先到,他見我穿著粉紅色的棉衣圍著帶百合花的圍巾,便小聲說「真美」我們來不及多說什麼 ,他就被乾媽帶到我的母亲和弟弟妹妹们面前,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我三个弟弟妹妹好奇地打量着他,今天他三人都特别干净,玮弟还理了頭髮,穿著崭新蓝色的咔叽布工装外套,這是大哥給他的,本是大哥的工作服,但已是玮弟最好的衣服了。​2​个妹妹穿着半新的红棉袄,珏妹的袖子有些短了。母亲的短頭髮很整齊的往後梳著,別著黑色的髮針,她穿着她最好的列宁装,一件深军绿的外套,胸前还别着钢笔。

  文堅今天特別帥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蘇聯式的呢子大衣,圍著紅色的圍巾,頭髮往後梳 ,露出好看的高額頭 ,溫和謙遜的笑容 一下子贏得母親的好感。但我們還沒有講上幾句話。文堅的姨妈便約着她的愛人、兒子、女儿背着彩禮來了, 几個竹子背篼裏放着米,麵、衣料和一些日用品等物。我與他們端茶遞水,抽空又與他們坐下來說說話,妈妈和乾媽和他们寒暄後,便单独和文堅說著話。

  ​2​家人都觀察着彼此,出得屋來,我聽見文堅的表哥说 “這個女孩兒很大方,言谈也得体 外貌也好看,很配文堅的。”

  我遠遠地看着和母亲談話的文堅,母亲的笑意越来越浓,看来对文堅的印象相当好。

  十一點半,文堅的哥哥嫂嫂带着孩子也來了,他哥哥背着滿滿的一籮筐的食物在簍裏,上面用嶄新的毛巾蓋着,文堅幫他把背籠歇了下來。我見他大哥臉上全是汗,便去打熱水讓他洗臉。他喝個茶,便說,大家早點吃飯嗎?怕涼了。文堅看了看手表說,快12點了。就吃飯吧。文堅的哥哥把做好了的菜,從背樓裏一盤一盤端出來,我接着擺上了,桌上有雞有鴨,還有紅燒的兔子,好豐富的菜呀,滿滿的擺了一桌,這在當時糧食遭災的歲月,这些食物是十分貴重了。正在這時,我聽到乾媽在叫我:“

  房東的兒子回來了,你去請他吧。我擡起頭來,便與站在天井裏的易軍打了個照面,—怎麼易軍會在這裏?他是房東的兒子?怎麼我們搬來許久,從來沒有見過他?不會是他吧?我愣在那裏了,易軍本是含笑的脸,也瞬间冻住了,他说 :「云鹰是你,是你要訂婚了?」我慌忙离开那裡,過了一會兒,等我回過神來,就結結巴巴地問,「乾媽 乾媽,你搞錯吧?他不是房東的兒子,他是我的同學呀,」「沒有搞錯,是他。他就是房東的兒子,我經常見他的,還會認錯?」「那麼你去請吧,幹媽,我不去了,我已經去請過了」「你去吧,有同學來參加訂婚典禮,會有福的。」「我不去。乾媽,你去吧。」

  「有福都不去請,這是爲什麼?」文堅笑着問我。我看了文堅一眼,不出聲,走進了屋去。

  隔着窗戶,我看見易君的母親走出來,站在他兒子身邊,對他說,「他們來請過了,我答應你去吃飯的,你快去吧。」

  「我不去!」

  「你快去吧,你看他們把菜都擺好了,大家都在等呢,你快去吧。」

  「我不去!」

  乾媽皱了皱眉,走進屋來對我說,「你的同学,快去請吧,菜都涼了。」

  「我不去了,他不喜欢来,在学校里也是这样的性格,不和同学亲近。我請過他了,他媽媽叫他他都不來,我再去請他也无用的。」

  「那就开始吃飯吧,母亲一邊說 一邊不露声色地拉了我衣角一下,我强笑到:「大家来吃吧。」就招呼客人入席。隔着天井,乾媽又喊,「太太,快和少爺一道下來吃飯吧,我们先吃着哦。」

  「你去不去?別人又在請了,都上來過幾次了,你還要叫人家怎樣?」房東太太這樣勸他兒子。

  「我不去!」易君的聲音大起來了,「不去就算了,那就進屋去吃飯。」

  可易君不聽他母親說什麼,他不來吃飯,也不進屋去,反而就在堂屋裏靠着牆坐下,那墙角有一树腊梅,满树的花苞 ,此时正午温暖的阳光照着它,那花就開了三分,满院子都香气扑鼻的。可是草木不知情,那裏剛好一條凳子,易君就固执地侧身坐在那兒,脸色惨白。

  「你不去吃飯,也不進屋吃飯,就這樣餓着,你到底要怎樣啊?」易君的母親氣起來,大聲喊起來,「都是你同學,你怎麼這麼不懂禮貌?」我看見易君把頭偏向一邊,不理他母親。他母親氣急了,便進屋去,留他一個人就在那張凳子上坐着。我知道易君無論如何是不會下來的,我知道他不下來的原因,他要大鬧這個訂婚典禮,我難過極了。

  我開始招呼大家吃飯,給文堅的碗裏夾菜,給他的姨妈 、姨父 、表姐表哥和他兄嫂碗裏夾菜,給他們敬酒。我感到我將有事情對不起他們,現在就開始彌補。文堅往我碗裏夾菜,他對我說,「你只照顧大家,你怎麼一點不吃?你吃點兒吧。」我點點頭,對他笑笑,慢慢吃起來,我們的飯菜是擺在下面堂屋的。隔着天井,與易君坐的地方遙遙相對,易君就是硬着,硬要餓着肚子坐在那裏。我知道此時他在怨我,恨我,他不知道這兩年多來,我在社會上歷盡艱難,他不知道我的苦衷,他不原諒我 他這一坐,把我的心都坐的好痛好痛,這時,我聽到 乾媽讓我和文堅給雙方的長輩敬酒,我手脚冰凉,脸上却微笑着,「四姨,哥嫂,」又聽見文堅喊「媽媽」

  敬酒完畢,再往易君那邊瞅,他已經離開了。

  而我則冷汗直冒,聽見自己内心在凄凉地喊着「上帝呀,爲什麼不讓我早一點見到易君?」

  「爲什麼易君不早一天出現?爲什麼易君偏偏要在我訂婚的時候出現呢?上帝呀,你這不是在有意捉弄人嗎?我好痛苦,現在我該怎麼辦?」

  我中途离席,回到卧室的一會兒功夫,母亲跟了上來,她拉着我,看着我無法掩飾的痛苦眼神说:「鹰兒,無論你和你同学以前有些什麼,記得,是你同意訂婚的。今天無論如何,這場訂婚宴都要體面收場!」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人都散了,母亲带着弟妹3人,​4​點那會也回大褒去了。走前,玮弟一口一個「文哥」亲热的叫著,文堅很大方,除了對給母亲下的聘禮,玮弟 玲妹 珏妹都有红包,還有各自有新衣服。此时他们都背着一些文堅家带来的米 麵,要带回大褒去,文坚托关系雇了一俩小卡车把他们送到城外。離開時,他給了母亲他的单位住址,说:「有事情 ,妈您寫信或發電報給我」母亲當著我的面说:「好的,文堅,你是好孩子,我把鹰儿交给你了,她還小, 還不懂事, 你慢慢教她,好好照顧她。」「好的媽媽,您放心,我會的」文坚回答得誠意满满。

  入夜,我们走在江边的树林中,踏着月光,文堅送我返回學校,12月的天气寒冷,连月光都显得冷清 ,耳邊時不時傳來江船的笛鸣,安静時林間會有猫头鹰的一两咕咕声和冬虫寂寥的鸣唱:,似乎在说:「好冷 好冷」可我们一路走着,並不覺得冷,我們隨意擺谈着,甚至不覺得路途遙遠,可是走着走着,我們卻各自想起自己的心事來,就這樣默默地走了好一段路程,我聽見文堅輕輕的耳語「我四姨真是的,不知道从哪裏給我找來一個女孩兒,讓我一見就喜歡。」

  我聽見了,側過頭去看她,忍不住嫣然一笑。

  「說她不會笑,看來說的不對,你愛笑的,笑起來很美。」我想今天文坚為什麼這樣多的自言自語?想着想着,又聽到他一聲輕輕的嘆息:「他爲什麼坐在那裏,你不知道?或者是知道了不肯說出來,可是我知道,看他的樣子,他一定是愛你的,不然不會這樣。看來我是在奪他的愛了。可是他年紀很小,還在高中,是吧?他也許有一天去上大學,會遇到很多的女孩子,他也許是會忘記你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路,他現在喜歡你。啊,是,我事先也不知道他喜歡你,但是我們已經訂婚了,親戚朋友那邊都知道了,我該怎麼辦呢?或者,你應該真的想想,你應該怎麼辦呢?」

  是啊,親戚朋友都知道了,該怎麼辦呢?我感到一陣悲傷,走着走着便不知不覺的唱起歌來,這是我近兩年來養成的習慣。

  每當我心情憂鬱的時候,便會唱歌,讓歌聲來安慰我憂愁的心情,來將自己漸漸遺忘:

  「在那高高的山上

  走着一個赤腳的牧羊姑娘,

  悽涼的歌聲在山谷裏回蕩着,她的心上人去了遠方⋯⋯」

  剛唱一段,就聽到文堅輕聲的耳語,「我不說話嘛?她便唱起歌來,我在這裏心事重重,她也不知道。看來她 不喜歡操心,以後要人照顧,而我又願意照顧她。」

  聽到這裏,我的心爲文堅的赤誠震動,我感到他的溫柔體貼,我體會到了他的好。我又聽到自己輕聲的嘆息,若不是我早有易君,我想我會愛上他的。他與我相處不久,卻能一眼看出我的依賴性,我這樣年輕,獨自在社會上行走,我多想有個愛我的人,能夠出來保護我,讓我依靠,讓我愛。

  「我不知道我怎麼會如此愛她 ,她什麼都比不上我,只有美貌和聰明,可我卻如此愛她,我好想親她,可是又不敢。」

  「我好想親她,可是又不敢,又怕我走了以後,她讓那個男孩兒親她⋯⋯」文堅的話很輕,很輕,可我依然聽得十分清楚。我很害羞,很怕他真的來親我。于是我趕緊加快腳步,與他拉開了三公尺的距離。

  朦朧的月色中,一位夜行者趕上前來,走在我身邊。我無意識地看了看他,月光太暗,無法看清他的面容,這一路,時而有一位夜行者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與我們同行,後來他超過我們。時而又有一位夜行者對着我們走來,他要到市裏去嗎?而這時,另外一位夜行者從後面趕上前來,走在了我身邊,與我同行了好大一段路程。他頭上裹着围巾,又或是戴着帽子。月色太暗了,我無法辨認。

  過了很久,是文堅趕上來嗎?我有聽到他說話的聲音,「我的話他聽到了,她真純潔。」

  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我聽見文堅在大聲喊,「回來,我們兩個是訂婚了的嗎?怎麼走的這麼快呢?隔得這樣遠,這哪像是在談戀愛嘛?」

  是的,我們兩個人是訂了婚的,我怎麼能走得這樣快?把他一個人甩在後面。想到此,我趕緊走回他身邊。文堅握着我的手,我們就這樣默默的并肩走了一段路,來到了岔路口。我要從這裏走小路返回學校。我停下來說,「文堅,天這樣晚了,你跟我到學校去吧,從小路走十多分鍾就到學校了。」

  「你一個人住一間寢室嗎?」

  「是的,我一個人住一間寢室。」

  「那不好,我去了不方便。」

  「沒關系的,你去了就住我那間宿舍,我去隔壁和教導主任住,她是女主任。」

  「那不好,這樣晚去把她叫醒會有影響的。我還是回去吧,」

  「這樣晚了回去還要走好多路,你還是跟我到學校去吧,」

  「不去,這樣晚了會造成影響的,我還是回去吧。」他再三强调

  「那,你要回去就從這裏回去吧,不然更晚了。」

  「好吧。」他停下来,高大的身體俯身向我,雙手握住我的肩,他看着我的眼睛,眼里有一丝痛,又带着無比的認真和嚴肅,說,「你跟我到青海去吧,去了如不喜歡,又回來。就當去玩一次,如若喜歡,我們便在那裏結婚。好吗? 」他看着我 ,突然又笑了,「哎呀,我如把你帶去,那裏的領導和同事會好羨慕的。」聽到這裏,我的身体硬了一下,輕輕的叫了一聲「文堅哥。」他放下他的手,嘆息着說,「你又開始叫我文堅哥,不肯叫堅,是爲那男孩兒吗?」

  接着,他用更急 更低的聲音喃喃自語,斷斷續續,我似乎聽到這樣的話,「我進門時,他們便對我說了許多話,說我將來只能成爲你的哥哥,不然兩個都得不到。」

  「誰對你說的這話呢?」我问他

  「看來你一點兒都不知道。這就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他停下話來,又握住我的手說,「下周早點回來吧,」

  「一放學我便回來。」

  接下来,他一定要讓我先走。我轉過身去,向小路走去,又聽到他的聲音,「你不知道,我好愛你。」

  我轉過身來,他猛一回頭,向來時的路走去。不久,他的身影便消失在蒙蒙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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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希1989的德希 ,喜歡活在真實,活在美中, 希望自己活得真實 、寫作真實 、有真實的生活 、真實的情感 、真實的信仰,能為這個世界帶去一抹別樣 一抹溫暖。 德希是神的孩子,穿戴著神所賜的盔甲。那就是 以公義為護心鏡、 神的恩典為頭盔、 神的道為寶劍,信為盾牌️ 平安的福音為靴,在這個世界戰爭。為神家護衛和平, 尋找迷途的神兒女把他們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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