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斯塔沃‧古特雷斯的革命使命│Gustavo Gutiérrez’s revolutionary mission

﹝澳洲﹞豪尔赫‧霍尔克拉（Jorge Jorquera）

2024年10月28日

日土兀　译

10月22日，解放神学的一位重要人物以九十六岁之龄离世了。古斯塔沃‧古特雷斯生于秘鲁利马，也在那里逝世。他是一位哲学家、神学家和道明会神父。他在1971年发表的《解放神学》（ Theology of Liberation）一书至今不但是基督宗教，也是为一切神学反思而言的一部重要作品。对神明的无限正义，以及祂们对受压迫者的慈悲和充满爱的团结的信仰，贯穿了很多宗教传统和运动。

我年轻时就是信仰解放神学的。我们当年从智利流亡到澳洲。我们一家的生活某程度上无可避免地与天主教会交织起来。不只是为了食物包与其它财政支持，还为了小区和一种使命感。远离拉丁美洲的我，在青年时代活跃于圣云仙会的时候，发现了古特雷斯以及基督宗教解放的使命。

我对那上在战后民族解放运动的背景中兴起的众多基进神父们已经十分熟悉。尤其记得小时候曾经与父亲多次谈及卡米洛‧托雷斯（Camilo Torres），一个哥伦比亚神父、共产主义革命家，并与奥兰多‧法尔斯-博达（ Orlando Fals Borda），共同创建了哥伦比亚国立大学的社会学系。1966年，托雷斯以游击队组织「民族解放军」（Ejército de Liberación Nacional ）成员的身份死于武装冲突中。

至1960年代中期，梵蒂冈第二次大公会议（Second Vatican Council）为整个拉丁美洲基督徒社群之间广泛传播的基进化打开了大门。这对教会圣统制的效应近乎是实时的。1968年，拉美第二次主教会议承认了贫穷和不平等是「制度性的暴力」并认可了教会「优先选择与穷人为伍」（preferential option for the poor）的立场。

古特雷斯的《解放神学》探索基督教神学灵性和理性主义传统之间的紧张关系，很像他同代的马克思主义者，聚焦在主体的结构之间辩论那样。古特雷斯吸收了所谓人文马克思主义的知识分子例如是马尔库塞和萨特，以主张主体的中心性。「优先选择与穷人为伍」是一种主张革命实践的神学观点：

「当代人类的社会质践已经开始趋于成熟。是人类的行为越来越意识到自己是历史活跃的主体，面对社会不公义以及阻挡自己实现完满路上的一切压迫性力量更能清楚表达自己；更紧决地参与社会结构的转化。」

解放神学在整个拉美大陆是反斯大林主义左派（anti-Stalinist left）兴起一部份。它把自己与反对旧式共产党阶级合作主义政治的运动看齐，并试图付诸行动，去领导工人阶级。古特雷斯视「发展主义」为「改良主义和现代化的同义词，也就是说，与胆小怯懦的措施同义，在长远确实没有效果，也与达到真正的转变适得其反。」

古特雷斯某程度上，又或许是明知故意地，透过历史唯物主义的镜子诠释基督信仰的使命。他明白「很大程度上由于马克思的影响，正在寻找自身资源的神学思想，开始反思这个世界的转化和人的行动在历史中的意义。」

 「优先选择与穷人为伍」并不只是一种道德或灵性上的承担。古特雷斯对阶级是了解的。他认同马克思，认为意识是「透过劳动密不可分地与世界的转化联结起来。」

 古特雷斯的《解放神学》是一部革命的文本，一道武装起来的号召：

「在现存秩序中企图带来改变已经证明无效。只有与现状彻底决裂，那就是从私有制作深刻转型（以及）一场打破对私有制的依赖的社会革命，好使一个新社会、一个社会主义社会的转变能够发生……
目标不只是追求更好的生活条件，对结构进行根本改变，一场社会革命；而是更多：持续、不止息地创造，一种作为人的新方式，是一场永恒的文化革命。」

在那战后的革命年代，很多似托雷斯这样的拉丁美洲新左派，把「优先选择与穷人为伍」诠释成一种召唤，不只是要参与游击斗争，而是要度为人类解放的一生，呼应着格瓦拉的话：

「革命先锋队必须把对人民的爱、对最神圣目标的爱理想化，并之合而为一，不可分割。他们不能以每日小剂量的情感，堕落到普通人把他们的爱付诸实践的地步……革命以外没有生命。」

我第一次读到《解放神学》后的很多年，我仍会遇到与数十年前写下的、类似的信仰和投入感。美国共产主义者坎农（James P. Cannon ）没有任何时间给一知半解者。你不能从另一个阶级的舒适中下来，不时拜访革命的事业。革命者必须与工人阶级「完全结合起来」，摈弃「资产阶级世界，加入无产阶级阵营，也就是说，不当小资产阶级。」

 半个世纪过去，资本主义肯定发生了变化，但如今只是更全面地揭露了它把人类和生态带往的灾难深渊。革命使命的气息仍然像四十多年前那样与我相关。

作者豪尔赫‧霍尔克拉是澳洲马里伯农市（Maribyrnong City ）市议员、维多利亚州社会主义党（Victorian Socialists）成员

原文链接：https://redflag.org.au/article/gustavo-guti%C3%A9rrezs-revolutionary-miss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