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日记2020.02.24.嘴巴被堵、眼睛被蒙住之后，黑暗才是真正的黑暗

今天心情很差，本来什么都不想写。

现在已经看不到任何2月13日以后的来自武汉一线的报道甚至个人声音了。无论是个人微博朋友圈、微信群，还是自媒体公众号、市场化媒体（如财新、三联、冰点周刊等），已经有十来天没有任何“正在进行时”的消息了。

现在还能发出来的声音，比如方方日记，哪怕之前有与民同悲同恨的视角，提到了当时的真实状况并写出了很多人心里的感受；也在最近的一两个星期内，内容渐渐变成偏袒政府作假、无意或者有意混淆事实，忙着为自己的媒体熟人说好话，借“熟人”之嘴鼓吹中医有疗效，借“熟人”之嘴提倡在全社会使用手机号智能监控来管理疫情......最可笑的是方方多次通过描述她的“熟人”其父母曾做过什么有名的艺术活动，来证明这个“熟人”提的某个对技术或者政府管理的意见值得参考。当然了，她总是会加一句：我只是原文引述，不做评价——似乎这样就表明她是“客观”的。可是她长篇引述的那些“熟人”的观点从来没有具体科学论据，而且她从来不引述反方观点的人说的话。

豆瓣er邓莹在昨天写：方方今天的文章非常有意思，姑且称之为“方方的选择”。方方的选择是什么呢？仕途和待遇。之所以说它有意思，是因为在这篇文章里，她第一次显示出了难得一见的底气不足。一周之前，我以为方方是女中君子，真虞姬，现在看来她和易中天一样，都只是戏子。以一个女性的角度来看，她这篇文章之所以叫“自己做的选择，就要勇于承担”，隐含意义是她做了违心的选择，就像在一段婚姻关系中，如果有人说“既然我选择了你，就要负责任”，说明他根本就不爱你。中国艺术以快乐哲学为核心，今天的方方，你快乐吗？这是“方方的选择”。

在我看来，武汉甚至整个湖北，就是一个“熟人社会”病入膏肓的丛林。这个“熟人社会”的运作方式什么时候不破解，这此危机所暴露出来的问题就都解决不了。

连像蜘蛛猴面包这样忙碌的志愿者，也不能奔忙送药了。本来可以借他的镜头看到许多现场的实际情况，哪怕只是物流司机卸货、病人家属从医院走出来，都是很珍贵的记录呀。今天他发布的新一期视频，是他拍自己小区被封闭以及在家上网看姐姐在澳洲的婚礼，看来封严之后他也不能出门了。民间力量被消失，嘴巴被堵住、眼睛被蒙住了之后，黑暗才是真正的黑暗。

真正的问题用被窝捂住之后，牛鬼蛇神纷纷登场，乱象丛生。荆州有人将整车的捐赠物资拖到垃圾场处理，网友评论“免费发放物资，既断了某些干部的财路，又要他们费力去分发...最省事的办法就是直接拉去垃圾站，全部埋掉”。在武汉，因为真实的声音被消声了，居民封小区之后对超市物价不满、与社区管理的矛盾变成了唯一的“新闻”。人们在疫情爆发以来产生很多怨气，其实物价和社区管理有时是一个导火索：现在政府所做的一切明明是在亡羊补牢，把人当韭菜割态度那么差还要觉得我们要随时配合。而政府“约谈中百超市“和政府给超市贴钱卖平价蔬菜冷冻猪肉，似乎成为官员安抚民意的唯一手段。与老百姓对接的基层工作繁杂，讲究获取反馈和灵活应变，可体制本没有培养具有此能力的基层人员，而且从上到下只会用一刀切式的思考方式和行政能力去操作，最后牺牲掉一些企业、个人的利益，做了一些仅追求表面形式、缺乏可持续性的无用功。

更气人的是今天冒出来一个所谓社区的党员“志愿者”，发到网上一条脏话回骂之前的“武汉嫂子”的语音视频。这个人骂骂咧咧地列举一堆社区里大家的隐私，说别人在买禁药，还说“怀孕的、生孩子的、来月经的，个巴马什么怪事都找社区”。一副作威作福的屌样，暗示别人都在给他找麻烦。他说的那些本来就是政府分配给社区的工作，固然社区人手不足有很多难处，但此时民众不找社区还能找谁？在被禁足的时候遇到一个这样满嘴喷粪的所谓党员社区“志愿者”，是个人都要被活活气死。本来我还不太理解为啥“嫂子”那么生气要骂人，现在我懂了。

最后，今日还有一个“文件乌龙”。上午武汉政府公布了一份17号文件，称有限放行滞留在汉的外地人员；到了下午3点钟又发布一份18号文件，说前一份通告无效——“（17号通告）系市指挥部下设的交通防控组未经指挥部研究和主要领导同志同意发布的，现宣布该通告无效。对此，我们对相关人员进行了严肃的批评处理。”

说不想写，还是写了这么多。窗外面风雨交加，看到豆瓣上友邻们禁言、停更、准备离开。感觉已经快没有人了，豆瓣变成了一个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