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的投射 - 蘇納克 Rishi Sunak 為首位印裔英國首相
發散聯想。
2022 年 10 月 卓慧思 (Liz Truss) 因為經濟政策帶來混亂與高度不滿後光速下台,保守黨新上任的首相是 蘇納克 (Rishi Sunak),他非常年輕只有 42 歲,而且是 英國首位印裔首相。
不計其他因素,可以預期英國有一部份人們在情緒上無法接受 蘇納克 (Rishi Sunak) 這一位印裔來擔任首相,他們會質疑 蘇納克 (Rishi Sunak) 並不是英國人。這都可以預期,就如同當年 2008 年 奧巴馬 (Barack Obama) 成為首任非裔美國總統一樣受到情緒抗拒。
在這一點上,英國的體制的比美國體制來得「柔性」,因為英國還有一個皇室,有一個作為國家象徵的虛君。
有的人們抨擊養英國皇室每年浪費納稅人的錢,但其實英國皇室的存在還是很有價值的,英國皇室除了有助維持英聯邦 (Commonwealth of Nations) 外,英國皇室還提供了英國人們理想投射的錨定對象,他們可以盡情把他們想像中高貴的、優雅的、華麗的、富有歷史文化底蘊的想像都投射到英國皇室上。
這個看似只是一個「追星」的可有可無功能,卻是暗中維持政治社會穩定的重要基礎,因為人們總是會找一個標的去錨定他們的理想想象,每一個群體皆是如此。
英國皇室負責一個「神聖」的功能,當英國人唱 God Save The Queen / King 時,其實也是在精神供奉自己的精神世界神聖偶象。
而「世俗」的功能,則全由唐寧街 10 號的一眾仆街負責,所有的政治的混亂都出於唐寧街,人們一有甚麼不滿就罵上幾句,政治的失望與英國皇室有一個心理隔離,世俗的紛爭污染不到神聖的國家民族理想型,是謂「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
但美國人沒有一個虛君。
美國因為歷史及本土文化原因,美國人不可能再有一個「虛君」,美國文化也天然反感任何貴族體制,那美國人的精神理想錨定對象就只有一個人 - 美國總統,美國政治文化一直中有崇拜總統的能量存在,美國總統並不只是政府首腦與三軍統帥,美國總統還是「美國理想型」的神聖化身。
這種對美國總統的崇拜左右都存在,而基於美國右翼中還有一個「美國為上帝賜福應許之地,為地上楷模與黑暗中的光輝,吾國實山顛之城」的傳統,所以美國總統還奇妙地負責了一種宗教天命的精神責任。
當然,這部份的「宗教意識」對於美國很多世俗化的人來說是感受不能,他們有些只在教堂掛個名不怎參加教會,或者直接是無神論者,美國中間與左翼有一大部份的人無法理解這部份宗教勢能延伸出史觀與他們己身的史觀能有多大的不同,他們更加感受不到近年政治激進化下,他們在對方眼中已是「邪惡的化身,撒旦的代理人」。
這都是美國政治分裂的遠因。
基上以上奇妙的理由,奧巴馬 (Barack Obama) 在 2008 當年被一部份的美國保守派群體情緒上深深的抗拒,這種情緒延伸出來的行為現象,就是像「奧巴馬不是美國人」「奧巴馬是穆斯林」「奧巴馬老婆是變性人」這種陰謀論非常流行,後來的大統領 川普 (Donald Trump) 當年也參和了「奧巴馬不是美國人」這個陰謀論的滾雪球。
你奧巴馬一個黑人怎能代表我們內心最神聖的投射呢?當我們愛國熱情高漲時唱著 USA USA USA,我的內心無法接受一個黑人出現在腦海。
美國總統有其「神聖性」,奧巴馬完全不符合這個「神聖的意象」。
美國保守派對這方面更彈性的人們,多數並沒有這種「精神投射」傾向,然而他們的選民中有一部份就是持有這種「凱撒是上帝派來」的看法,這一部份的基本盤經由茶黨運動漸漸奪取了整個美國共和黨的話語權,並且將原來比較開明的美國共和黨人都打為了 RINO。
若果美國有一個虛君,這部份的「反噬」不會來得如此的暴烈。
在中國,這部份的「精神投射」部份由天安門上的毛澤東承擔,中國所謂的「毛澤東左派」不一定和左翼有甚麼關係,他們和毛澤東的精神投射關係,其實就是英國人對英國皇室的精神投射關係。
毛澤東本人已作古,所以任何崇高的理念都可以投射在毛澤東身上,一個死了毛澤東是更加神聖的毛澤東,而這部份與毛澤東的「精神共鳴」還有階級之分,在中國階級較高的人們 (例如大院子弟),崇拜毛澤東是因為他是中國貴族體制的建造者,在中國階級較一般且不滿階級固化的人,崇拜毛澤東則更有「國際歌」那種革命理想的投射,這亦是毛右派與毛左派的分別。
當然投射也只是投射,政治投射和政治現實永遠都有巨大的差距。
有些一定年紀的人們,說年輕人造星是愚昩,其實人這方面的的對應生命力不會消失,只會轉移,所以年輕人的追星,其實和一定年紀的人們懷念毛澤東不時唱唱紅歌是對應的關係,年輕人有年輕人的遊戲,老人有老人的遊戲,但其中底下的生命力同出一源。
神話意義上的無神論者,或者會認為這都只是精神鴉片與人工建構,但其實內裏有更幽微的肌理存在。
尼采說上帝已死,那是獨立獨行的哲人有勇氣在意義荒漠中找出自己的人生路與最終解答,然而實際上這個世界絕大部份人在精神並沒有如此的毅力,人們很難持續的將自己拋到深海一直游一直游,看不到靠岸在哪裏而不感到恐懼,他們更傾向在無根浮沉中抓住第一個能讓他們感到穩定的東西,從那一刻開始他們得到了拯救。
這部份的心理的極端案例,可以觀察一些參加伊斯蘭聖戰 ISIS 的年青人經歷,他們移民而無根,他們酗酒,他們嗨藥,他們濫交,他們覺得人生沒有意義,社會上找不到歸屬,然後他們上 telegram 看到 ISIS 招募,然後他們啟悟了,找到了人生最終的解答,並熱情地堅毅地投入聖戰,這是神的感召。
右翼左翼的政治並不完全是一個對立過程,是一個結晶與溶解的遁環,右翼結晶收縮集中劃線固定秩序保守,左翼溶解發散模糊游離解放新潮,這左右更多是一個結晶又溶解的過程,來回波動。
失控的左翼一直執著於溶解,認為並沒有一個可靠的意義存在,激進地懷疑一切,認為終極的快感來源於不停止的解構。
失控的右翼一直執著於既有的結晶,認為除此之外就沒有真實的意義,激進地信任既存的一切,認為自己找到了人生終極的解答。
日本出身華族的三島由紀夫,與日本的革命大學生聯合赤軍等,之間存某方面相通,他們精神世界溺水而失控。
只是出身華族的三島由紀夫體面地自己結束自己的生命沒有怎波及旁人,符合華族作為民族精神探索者的美學收場;日本的革命大學生赤軍必需要全世界聽到他們的怒吼,搞出了未革命先自相殘殺,搞出了恐佈主義行為。
唐寧街 10 號那群人可以隨便罵,而白金漢宮的主人是很多人寧靜心靈的寄託,當然貓永遠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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