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的青春 7(26-27)
二十六章 五四青年節
清晨,一輪朝陽從揚子江邊升起,那個圓圓的金黃火球是那樣熱情,東方的雲朵,因它熱力的光芒而燦爛,像金碧輝煌的宮殿,裏面還有神祕的花園,園中有百花,有百木,有樹的葉可以醫治百病,有樹的果實吃了可以多三千年的仙齡,正好有一片雲就像一群仙女,她們舞弄霓裳,飄飄然地在飛,是要去那個金色美麗的花園嗎?。我仰慕給了世界這樣多溫暖的太陽,我久久地注視著太陽升起的那片雲蒸霞蔚的絢爛天空,捨不得離去。
這天學校處處張燈結綵,同學們個個臉上喜氣洋洋,都沉浸在節日的喜氣中,今天是5.4青年節,上午全校同學在禮堂開大會,晚上有文藝演出。我喜歡看易君的大姐表演的舞蹈印度舞,也喜歡他二姐演出的節目《棉花小調》,之前我參加了整個節目的彩排,因為我除了和班上的同學一起表演舞蹈外,還有給校隊獨唱的同學伴湊的任務。我們每次都要準備兩首歌曲,因為同學們總要歡迎再來一個。就在這些彩排中我偷偷學會了易君的大姐和二姐所跳的舞蹈。我喜歡印度舞身子扭動時那柔軟的舞姿。也愛棉花中那歡樂跳躍的舞步。我的目光總是隨著跳的最好的同學的舞姿移動。這樣便有同學來告訴我,這是易君的大姐和二姐。
下午全校放假,山峰忽然從座位上站起來,我便知道他又有了什麼鬼主意了。果然他對正在看書的全班同學說:「還有2個月就畢業了,大家相處的時間不多了,我們去公園玩吧。」教室裏立刻響起了歡呼聲,只聽得呼呼啦啦的一陣響,同學們已經奔出了教室,連平時最愛啃書本的同學也不例外
如果是平時,同學們一到公園,便三五成群各走東西,可是今天,這40多個的人總是聚在一起,一路談笑著,歡呼著滿園亂轉,後來,同學們走累了,男孩子們便跑到一塊青青的草地上坐下來,把傍邊的石頭凳讓女同學坐。
5月初 茶花謝去,春意卻正濃:飛燕草,雛菊 三色堇還有金盞菊在公園裏盛開,我們草地的傍邊有一排高大的鐵籬笆,現在正是玫瑰花盛開的季節,這些玫瑰枝條便爬到鐵籬笆上成為一道花牆,那花牆有雪白的單瓣薔薇,有的重瓣的粉紅玫瑰,還有深紅的大玫瑰,它們交織在一起有說不出的美麗,空氣裡也滿是玫瑰的味道。真的關在校園這麼久,那麼緊張的學習,不知春深幾許,鶯啼燕舞,繁花滿枝。
今天,同學們在一起講的話最多,笑聲也最多,讓我的筆無從記敘。我想是因為在大自然中的放鬆吧,久久被關在教室裏的少男少女們,突然來到這鮮花怒放的世界,方發現自我的存在是緣於這個集體。就如公園,每一株小草都嫩綠,每一棵大樹都茂盛,每一朵小花都芳香,是這種共存的和諧的美才組成了可愛的公園。倘若缺少了其中任何一草一木,公園都會顯得少了什麼,我想這種感受潛入了每個同學的心中,此後,班上的歡聲笑語多過沉悶而單調的開夜車溫書。友愛伴著多少同學走過了一生的旅程。
我呢,是這歡樂海洋中的一粒水珠,不因渺小而自卑,也不因不能讀書了而整天憂傷。因為預感到不能讀書與真正不能讀書了,還是有著本質的區別。比如前面有懸崖,有火坑,這隻能對知情者造成恐懼,而對於一個朦朧的無知者來說,很可能在是一路歌聲中跌下去的。我便是後者,我畢竟太年輕了。
二十七章 單純的龍斌
就這樣,我們快樂的小舟又航行了1周,便到了最後衝刺的階段了。倘若生活之舟就這樣快樂而平靜地航行下去,該有多好?然而天有不測風雲,有驟然而來的颶風。掀起了沖天的駭浪,散佈著蔽日的濃霧,可憐的孩子有的便在這彌天的大霧裹住迷失了方向,失去了升學的機會。
是在升學體檢的第三天吧?我聽到座位後的同學說:「龍斌這下完了,主動退出了升學競爭。
「 龍斌怎麼了?」我轉過身去,問講話的同學
「他有肺病,這下不能參加升學考試了。」
龍斌身體很好很結實,從沒見他生過病,從沒聽他咳過嗽,怎麼就突如其來的有了肺病呢?我想到發體檢表時 班長說:「大家只填學號不填姓名,這是賈老師佈置的。」我拿著表一看就說:「只填學號 容易搞錯,大家還是把姓名和學號都填上吧。」
我是這樣填了,就不知道其他同學是否這樣,體檢時我看過其他班幾個同學的體檢表,都填有姓名的。現在龍斌照成了肺病,我覺得很蹊蹺,便走到他面前,對他說
「龍斌,聽說你照光發現了肺病,你平時並無肺病症狀,是不是去複查一下?」
「醫生說半年之內又照X光,對身體非常不好。」
「可是所有畢業班學生都在那裏照,幾百人,有可能弄混了呢?」
「表格上有號數呀」
「正由於寫號數才更容易搞錯,你是不是去醫院單獨複查一次?」
「表格是我姐姐到醫院去拿回來的,不會有錯,我不去照了。」
講到於此,便上課了。
第二天中午,我來到教室,接著易君進來了,他看見教室只有我一人,便走過來對我說
「雲鷹,那天賈老師叫我到醫院去把體檢表拿回來,我只因上次他叫我去做事,回來照直說了,害了同學。文奇的成份問題,是我到公安機關調查的,是賈老師叫我去的,我不懂照直說會害了同學,所以這次他叫我去拿表,我便不去了,你也不喜歡我去是嗎?」
我點了點頭。
他接著說:「但是這次我不去,又錯了,他見我不去,便來喊著我一起去,但是到了醫院,我只在照光室門口等著,他進去了許久纔出來。而且表格也不拿回來,我覺得很蹊蹺。」
「是嗎?」我說:「說去拿表格,為什麼不拿回來呢?」
「所以雲鷹,看來我們遇到了不好的⋯⋯,沒辦法,看來我以後也要被整,我要多一個心眼小心,如果你覺得必要,便把我說的情況告訴龍斌,讓他再去照一次。」
「我已經說了,他不去。」
「你再去說一次,他說過要你對我好,我也為他著想,我要多一個心眼為你,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看來以後賈老師叫我做事我還是要去做。利用做事的時候為同學著想,多為同學辦一點好事⋯⋯,他來了,你快去說吧,不然同學來多了。」 說到此,我們從窗外看到遠處正朝教室走來的龍斌,易君就從教室的後面離開了。
片刻,龍斌進來了,我從座位上站起來喊住他
「龍斌,你就再去照一次吧。」
「我不去,照片要死很多細胞,」他很牛
我急 了便把易君告訴我的話全對他說了。想不到龍斌卻說:
「體檢表是我姐姐到醫院親自取回來的,這點我不懷疑,我姐是學校的校醫,你忘了嗎?」
「有人先去過醫院,說是去拿表,去了又不拿回來,想想這中間的原因吧。」我說
「不會吧,去了怎麼會不拿回來?明明是我姐姐去拿的嘛」停了一下他又問:「你說有人先去過,那是誰先去的呢?」
「是賈老師和同學,」 我小聲說
「哪個同學?」
我沉默著,這時我身後響起一個女同學的聲音:「是易君,我剛纔見他倆說話來著。回頭一看是李青青,很多同學也來了。
「是嗎?」龍斌問我
「你不要管是誰說的,反正是同學說的,你就去再照一次吧,叫你姐帶你到別的醫院去複查。」我有些急了。
「你看她假聰明到什麼地步,連科學都不相信了!」又一個同學的聲音響起來,
「你去不去啊,龍斌,爲了這個肺病,你就不可能升學,你不在乎嗎?死多少細胞能和升學比嗎?
人太多了,拍出來的片子會出錯的。多照一次人也死不了的。」看他認死理的樣子,我急得說起了重話。
「科學是這麼說的,最多隻能三個月照一次。」他喃喃自語。
我接著跑出了教室,跑到我經常晨讀的小花園,我又氣又急,有的人單純至極,我突然想笑,於是就笑起來了,足足獨自笑了好幾分鐘,想起幾天前我看過一個古代笑話。說有這麼個人,智商不太正常,有一次他出門,看見一大隊結婚的隊伍經過,抬著轎子,後面著陪嫁的禮物,吹吹拉拉的,好不熱鬧,他卻大哭起來,因為死人出喪也是這樣吹吹拉拉的,所以他立馬大哭起來,被結婚的家屬大罵了一頓,他回到到家給老爹說了,他爹說,「遇到這種事情要笑的嘛,而且要說:「紅的綠的多好看啊,恭喜。」有一天他又出門,看見一戶人家失火了,火光沖天 火舌亂竄,人們都忙著救火,他分不出好歹,站在那裏拍手笑道:「恭喜,紅的綠的多好看呀。」被人狂揍了一頓。
你看龍斌他們 說是相信科學,其實是相信人,相信天底下的人全是好人,甚至連一點差錯都不會有,迷信到一點腦筋都不會動,怎麼不好笑?我呢,也太相信自己的第六感了嗎?易君呢?第一件事情做不好,便不敢做第二件事。怎麼樣,我們這群同學,有人就像那個傻子,不會分辨,也不知變通,畢竟我們都太年輕了,對吧?
龍斌的成績與易君差不多,在班上也是前10的,換而言之,易君現在有怎麼樣的前途,龍斌也應該有,可惜啊,他分在二班。
是命運嗎?許多人飛黃騰達靠的是機遇,反之呢?可惜啊,龍斌不該在二班。
當歲月的長河流過30多年後,這個謎底才得以揭曉,那個時候我們都是中年人了,有知情者在同學聚會上講出來了,真正有肺病的是賈老師一個親戚的孩子,他的確在體檢單裏面搞了手腳,爲了那個侄兒能升學,他就把龍斌和他侄兒的卷宗換了,說出來懺悔的人就是這個侄兒,他是三班的學生,賈老師什麼都設計好了。
離畢業考試不到2月的時間,同學們在一起的時間一天天減少,可就這麼寶貴可以在一起的日子,易君卻生我的悶氣,遠遠的迴避我。因為班上盛傳我喜歡的人是龍斌不會是易君,爲了龍斌,不惜把易君都編派出來,其實說是易君的人不是我,是在後面接嘴的李青青。我想有的人真是厲害,小小年紀竟然會幹出這種一箭三雕的事情。
易君聽了人的挑撥,不來問我只顧生悶氣。有些同學還到賈老師那裏告我,為他找到我把班級搞得烏煙瘴氣的證據。反正我對前途已經抱著聽之任之的態度,不在乎他雪上加霜的行為。而易君此時說出了體檢的內幕,他的前途也處在風口浪尖。我與易君爲了同學不惜兩肋插刀,可謂一對亡命之徒,只可嘆我們無力迴天,勸不動,點不醒迷途的小鳥,反而被人加深了誤會,實在是可嘆。
時而我想,倘若龍斌不是分在2班,沒有同學從中挑撥,又會怎麼樣?他的命運是不是會改寫?初中畢業後他沒有繼續升學,以後有機會去了新疆工作。我們再一次相遇已經是30多年後的事情了,如果那時他聽了我的建議,他是不是不會遠走新疆,連母親去世也無法趕回來祭奠?他會和易君一樣會考上大學,星空中的他會是另樣的燦爛?有時連我主耶穌也無回天之力,何況年輕的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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