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日光]
沐浴在北緯56度的乾冷陽光,心思回到了兩年多前的北緯23度汗涔涔烈日。
那時享受著碰撞,對任何可能性都展開雙臂歡迎,帶著舊有的刺和傷,仍然期待眼前未知的新大陸,那時的我,是無畏的,因為已經沒有什麼能再失去了,不管是口袋還是所謂的未來。
那時,我已「流浪」兩年了。
至於為什麼會開始流浪呢?
背後的成因萬千,但也非常簡單,表面上看起來是嚴重失戀了,便想離開舊有的環境,可是弔詭的是,當時的對象,並沒有生活在那個環境呀,一切只是自己長久以來想要離開那個環境的一個藉口,或者說是最後一根稻草。
原來連離開,也需要找一個藉口,說服誰呢?自己?
再回到流浪後的兩年,我依舊在流浪,支持我流浪的最大動力是:我不想回去(家)。我害怕。
這些日子有幾百萬次想念過家鄉食物,熟悉的朋友和方便的生活,卻始終沒有真正想念過「家人」。
這就是我的那些刺和傷的源頭。
我有多麼想一覺醒來,一切就化解了,多希望經由彼此的距離來產生美感,多希望各自好好生活彼此尊重。只可惜,事與願違。
那些我所畏懼的一切,還是不時張牙舞爪地向我伸展著,索求著。
為什麼會逃到時差和距離都那麼遙遠的地方?
就是為了把找到我的難度加到最大,讓一切看起來都合理,以為你們會知難而退的。或甚至只要退一點點。
那個北緯23度,是一個熱情潮濕,亂中有序的島嶼。
在古巴的每一天,甚至離開後,都會有一種非常難以形容的心情。
感覺在那裡的每一秒都跟生存有關,很緊湊,必須小心守護好錢包,不是被搶的治安不好而是與掮客們鬥智,或者說與自己的極限拉扯,包含體力與心力。
可是,奇妙的是,便利的生活機能在那裡如果不以金錢來換,就是要花大把時間去處理,我們選擇當接地氣的錙銖必較背包客。
去換匯處排隊換匯,是一個行程;去電信局排隊買上網卡,是一個行程;擠公車或走路移動到某處,又是一個行程。
每天都在這樣的微小又必須的行程中,一點一滴散去。
回首看,那難以形容的心情,有一點點像是,在短短的幾週,很用力,很費勁,匍匐前進姿態在生活著。
記得很怕被騙的我們,即使戰戰兢兢,還是被騙了,不是大錢,其實當下也有點意識到,但也別無他法,只能氣惱又慶幸的全身而退。
這滋味難解,遂也粹成了一生養分的一部分。
林懷民說:「年輕的流浪是一生的養分」,這是當時鼓勵著身心都無比匱乏我,能拋下一切世俗期待枷鎖跨出的最大力量。
因為我需要養分,我不是放棄,是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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