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

遊走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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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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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前後,我第一次使用微信。那時微信確實沒有流行,用它的人不多,我坐在465路公交車上,從渝中城裡出去,去往江北。一路上綠蔭蔥蔥,光斑透過葉間灑下來,在車廂中留下印記。

我旁邊是一位舊時的男同學。他是一個很喜歡追逐熱門的人,也是他第一次帶領我認識到微信的公眾號功能。那時好像更願意被叫做訂閱號。那是一個人人都能當草根博主的時候——他吸引他在微博上的粉絲去關注他的公號,然後不時發一些回饋粉絲的音訊,作為推送。

我的微信界面則更為簡單。沒有幾個好友,也沒有大肆使用公眾號的功能。記得打開那個界面時,體感其實比較蕭瑟。曾看過一篇文章說微信最初是作為QQ郵箱功能開發出來的,的確,那個時候關聯QQ郵箱,可以收發(或是只能收),是一大功能亮點。頁面底部的第一個tab是會話框,一條條橫向的灰色方框,就像是收發郵件的一個個tab。

微信和QQ的功能界面並不一樣。作為一個在內陸土生土長的90年代小孩,接觸到微信之前,首先迷上的第一個社交軟件就是QQ。QQ可以添加好友,維護好友關係,可以嘮嗑,有點像MSN,還有群聊。2000年是否是QQ的第一個黃金時代?那時泡在群聊里,也算是無比快樂。幾十或幾百人的群里,可以看見在線的數量,可以看見大家設置的狀態,忙碌或離開或在線,可以實時聊天,有參與感,也有娛樂性。相對來說,初次接觸到微信之所以感到蕭瑟,一個是因為灰色的界面,還有就是好友數量不多,沒有QQ那麼多可以交互的方式。

微信剛起步那會,iPhone也有iMessage功能了。iMessage在當時也是新上線的功能,白色和藍色的界面,相對更加清爽,來往速度很快,可以看見對方是不是正在打字,還有送達和已讀功能。最重要的:使用網絡,不需話費。這對我們來說也很新奇,所以那一兩個年頭,比起微信,我用得更多的是iMessage。然而不知不覺間,隨著時月過去,微信打敗了iMessage,成為了我們使用的主流交流工具。已經沒有其二了,誠然是一家獨大。

就在這樣一家獨大的交友環境里,微信可以說開始為所欲為了。比如朋友圈的功能開始興起,訂閱號也被KOL瘋狂入駐。首先確保了流量,如今微信整合進去的功能越來越多。作為一個社會企業,以商業盈利為目的,卻承擔了維護國家治安的職責——我認為這就是現在的微信。給予它維護治安職責的不僅僅是政府和企業,更取決於我們一個個個體。昨天上海因為封小區出了人命事故之後,微信里朋友圈也紛紛轉載,好像可以通過這個私交媒介平台為某某某討個公道似的。在小眾私交圈里發酵的事件,縱然可以成為事件,但永遠成為不了公眾領域的議題。不被公眾所看見,不被公眾所討論。因此一切發聲看上去都如此滑稽。在這一切之上,最滑稽的是微信朋友圈並不搭載轉發功能,因此人人只能一遍遍自己梳理即將發佈的內容,然後發佈出去。就像一個人在海灘上挑揀了石子,然後扔進大海。

微信因為調整算法和推薦模式,使得它的APP越來越商業化了。美其名曰可以打撈更多小眾KOL,為內容創作者提供更多商業利益,實際上只是讓它的生態變得更加復合、混雜,如今倒是令人連看都不願看一眼了。微信沒有在內容創作上下功夫,發佈內容的界面到現在都沒有一點變化,變化的只是商業、盈利和推廣模式。然而大量用戶被圈養在其中,成為甕中之鱉,想要棄用也不行,因為為了工作也得一天打開200次微信。

微信是碎片化功能模塊和碎片化信息內容的堆疊。在微信上執行的每一個操作,消費的時間,短則數秒,長則數分。將時間1+1+2+……+1+1得到的數字卻是驚人的,然而這不是時間的堆疊,卻是空間上的橫向延展。互聯網上的空間延展並不伴隨深入,互聯網是平面的媒介,形式得到限定,橫向延展中若要產生縱深展開則要求情感參與,山水畫裡的情感來自可遊可居,全靠自己意識紛飛。情感參與來源於詩書禮儀,藝術文化,宗教薰陶。互聯網或微信都做不到這一點,互聯網的設計不是藝術,設計不是藝術,設計要求實用與解決問題,藝術要求情感參與或創造靈韻。20世紀以後的創造均以商業為目的,此模式在中國內陸尤盛。非但因國情政策所引導,同樣來源於文明的“飛躍”,西方經歷文藝復興與工業運動,工業時代的西方人探究新市場模式對人文生活產生的影響,孕育出繽紛多彩的文化運動,中國略過這一步,直接邁入新世紀、互聯網時代,一切以經濟建設為中心。

反映在微信上的生態式樣是中國現代化經濟建設的縮影。歷史不允許暫停、不允許開倒車,伴隨社會的前進孕育出的中國式互聯網經營模式是建國幾十年來的集大成之作。歷史在前進的過程中得以修正,這取決於每一個瞬間、當下生活的人所作出的努力與變化。

(草稿/隨筆於3/31)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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