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色士風的距離》
一切由一枝牧童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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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因一些不得已的緣份離開了職場。
一下子,從每周五天、每天十小時的工作中脫身出來。沒有爽多久,只因心靈解放只在剎那,其後驟然襲來、揮之不去的,是失去生活重心的空虛。
蝸居生活,就像某團被保鮮紙包得死死、遺忘在雪櫃深處等待過期的食物般,只能偶然懷緬昔日那曾經的美味;或者,偶然自我解說,人到中年應該淡然接受命運安排.......
然而,也難免偶然感慨。
──我,不是過期品。
──我不想枯死至此,直至某天被想起來,揮揮手扔進垃圾桶裡。
人生,必定會有後半場。
而下半場打得好,一定會令整場賽事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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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路過屋邨琴行,不經意眼角一瞥,在眾眾華麗的專業樂器群中,唯獨旮旯裡的一枝白色牧童笛,在我眼中閃閃發亮,像心靈捕手似的一下子攫奪了我整個思緒。
那種用廉價藍色膠套裝載、售價十幾元的學生樂器,但凡70後都應該不感陌生──因為那是在我們年輕時物資匱乏的年代裡,普通孩子唯一可以接觸的「音樂」。
而我曾經吹得很好很好,非常的好。
動聽得單憑一首考試曲,就獲得了學校音樂老師的推薦,到音樂統籌處學習管樂。然而,半工讀的貧窮少年時代無法承擔夢想,三千元的管樂、指定的密集練習,沉重得讓我悄悄揮別夢想,默默地在家門前丟掉單張,將一切深深地埋進腦海裡。
遠去的夢想,夢中的牧童笛,塵封的樂曲,還以為只會某天隨我走進墳墓,但原來那刺耳的小小笛聲,卻從未止息過。
哪管生活再繁擾、時光再荏苒、日子再難熬,它還是在哪裡,伴著年輕到老。縱然人生喧嘩無止,但風一吹,那難聽的聲音仍會悄然響起,柔柔提示──音樂與夢想,仍與我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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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四十幾歲才開始學吹色士風的中坑故事。
老花眼學睇五線譜、捉不準的拍子、動不快的手指頭、記不住的音階......一切縱然力不從心,但世界自此悠揚。
因為,夢想從無年齡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