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十八歲出門遠行」
余華先生有一篇《十八歲出門遠行》,收錄在課本裡,我上語文課的時候往往無心聽講,就會把這些小說、課後閱讀材料拿來反反覆覆看上很多遍,這篇《十八歲出門遠行》自不例外。對這種先鋒的寫作,彼時的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觸,大概過往的自己被保護得很好,對遠行中的暴力、不確定性、人與人的連繫與互動僅有一個非常模糊的感知。就這麼含糊了幾年,讀大學後我也第一次開始了我的「十八歲出門遠行」。
那時交通還不是很便利,學校離家千餘公里,只能坐臥鋪車,過上接近半天一夜的時間。自然是帶了許許多多的行李,印象最為深刻的是還綁了一卷涼蓆,架在大箱子上。入學後秋意漸從,夜裡溫度下降,這卷涼蓆一直放在宿舍櫃子裡,後來似乎也從未使用過。臥鋪車很逼仄,下鋪尚好,上鋪簡直無法抬起頭來。如今我並不記得那時火車上的事情,連自己住在上鋪還是下鋪也不分明,彷彿那段記憶被轟隆隆的火車遠遠地甩在了後面。
入學後繁雜事項陡然增加,每天忙忙碌碌,穿梭於教室、操場、行政樓與宿舍,並沒有非常分明的「出門遠行」的印象,只是從一個忙碌的時空中瞬移到了另一個時空裡。但我一直在想的是,十八歲的我沒有體會到「遠行」的個中滋味,二十八歲、三十八歲的我終究有一天會將自己置於一條起伏不定、一直延伸到天邊的柏油馬路的起點,在被揍得鼻青臉腫之後,背上一個鮮亮的紅色書包,「像一匹興高采烈的馬一樣」奔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