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激情遇上疫情：談《惠子的凝視》

看了三宅唱導演的新作《惠子的凝視》（台譯《惠子不能輸》），因為對前作《你的鳥兒會唱歌》（又譯《函館夜空更深藍》）甚有好感，一度以為今次也是談情說愛，結果卻看到失聰女拳手的故事，導演保持水準，拍出細膩的人情味。

有別於一般電影以拳擊作為主角力爭上游的勵志橋段，“惠子”一出場已是成績不錯的拳手，但檑台上的穩定表現並不代表生活可以一帆風順，除了艱苦訓練與拼搏上陣，她在平常日子還得從事清潔工作，拳擊除了為她帶來一身傷痛，可能只是她對殘酷現實的某種發洩。

與”惠子”相輔相成的是由三浦友和飾演的拳館館長，他演活了英雄遲暮的無奈，本來想全力栽培學生，可是當激情遇上疫情，即使拳館成績再好，他與兩位教練再努力，結果也只是從勞無功，面對收生不足與社會氣氛低落，堅持了幾十年的老拳師也只能忍痛放棄。

電影主力描述惠子在拳擊上進退失據的心路歷程，努力過、成功過、受傷過、失落過，到頭來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走下去，一方面是害怕前路茫茫，迷失方向，另一方面卻擔心自己佔用拳館太多資源，成為其他隊友的負累。人到了某個階段就會有這種內在的覺悟，三宅唱透過惠子的心事，把這種感覺表達得很好。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電影不動聲色地拍出疫情對眾人的影響，母親說好了要去看女兒比賽，結果現場根本不許有觀眾。拳擊本來最能凝聚學員的意志，但在不確定的疫情環境下，人們都看不見自己的明天，怎會再有耐性潛心苦練？其實惠子的心理狀態也有受現實環境影響，她需要交租，她的工作不見得很愉快，而拳擊對於改善生活來說不但沒有實際幫助，有時還會讓她很尷尬，因為她經常會在比賽之後口腫面腫，惹人誤會。

我很喜歡這電影有時會不靠對白推進故事，師徒之間揮拳對練，無聲勝有聲。惠子最後一次去拳館練習之後，仍然認真地搽鏡子，那種恭敬與認真，還有依依不捨，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