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捨離-家中收拾舊物有感

原文發佈於2018年7月6日

《斷捨離》是日本作家山下秀子的著作，書名就是「藉由捨棄、整理物品，將心中的無用之物也整理得乾淨俐落，讓人生變得愉快的方法」。我自己沒有看過這本書，只是在網絡上隨意看到。前陣子收拾屋中舊物，我才真正感受到當中的「斷」、「捨」、「難」。所有舊物，必有故事，它們記載著自己的成長歷程，舊物把回憶實體化，意識把感情和舊物連結在一起，欲斷難斷，所以收拾舊物，就好像把回憶從意識拉扯出去，頭腦清空的感覺是很痛苦的。舊物沒有主人的意識，只會是無主孤魂，終命於堆填區。

家中最多的舊物，就是中學時期的讀書物品，試卷、筆記、課本、練習、作文什麽也有。自己當時讀書成績不俗，算是個靠後天努力的高材生，所以家中積存了大量與公開試拼搏的物資。來到大三學期末，我才開始收拾舊物，除了是自己懶，多半是心存對舊物的留戀。過去十八年的生活寄托於學業上，犧牲了那麽多才能入讀大學，又何忍一下子把它們清掉。要是問我除了學業以外有什麽成就，我還真的説不出，唉，逝者已矣，來者可追。這幾年大學生活讓我眼界大開，重新認識自己，找到自己的定位，知道怎樣善用時間，自我增值。直到我驀然回首，才摸清了自己的成長階梯，明白往事不可留，一些舊日戀棧之物，終須一別。

很多東西都可以無痛分離，例如數學筆記、物理筆記、經濟筆記等，就連自己的筆跡也很少，它們都具備一個特點：標準化、沒有個人特色，在學習時把它們消化掉，變成自己的知識，便沒有保存的價值。有一些就比較難分離，例如考卷，筆者每次準備考試都是十分認真，所以一份高分考卷，就是我努力過的證據。要捨棄它們，就好像否定自己的付出一樣，心裏起初還是抗拒的，但想了又想，它們再無任何實用價值，所以我只保留了少量特別的考卷（日後有機會跟大家分享）。有些練習，例如通識練習（2021年按：這真的是歷史產物)，是需要高度的獨立思考和文字表達，每一份都反映了自己的思路和觀點，是極具個人特色，但數量實在是太多，何況議題已過時，留著無用（2021年按：回望過去，再看看今天，滿是唏噓；我們的一字一句將成爲歷史，是這個時代的一個小印記），所以最後還是把大部分拿去回收。教科書留著無用，而當時老師較多用自製筆記，有些課本更沒有打開過。可憐的樹木，其實教科書不用年年改版，苦了莘莘學子之餘，還浪費了不少紙張，所以把它們賣去二手書店，也好過被埋在堆填區（4/7按：最後因爲改版的關係，我在烈日當空下，把重達42kg的教科書賣給回收商，只收回37元，心裏很不是味兒）。我保存最多的是作文，筆者中英雙修，偶有傑作，有時會被老師拿去派發給全班同學觀賞，心裏是十分高興且自豪的，日積月累，才有今天的文字（2021年按：今天功力還真退化了不少）。雖説不出是功架深厚，但起碼行文通順，寫起文來輕鬆自然。一篇篇作文反映了當時的心境，童年寫出童真，少年寫出不懂事，青年寫出成熟的稚嫩，現在寫的是心高志傲，未來寫的還不知道（2021年按：現在是行走現實的拼勁、邁向未來的願景）。兜兜轉轉，自己還是個愛走別路的文青，從小到大，我喜歡思考，閲讀和寫作，可能就是我的救贖。

很多紙張和書本都給回收了。除了教科書和參考書以外，我還清理掉一些讀物，例如行業用字字典、甲蟲王者雜誌、不知來歷的漫畫書（下午才清理的，現在已經忘了）、學畫畫的書（現在也學不好哈哈）、奧數書、公文式英文書、高達期刊（就這麽一本），還有其他就是忘了。它們承載的是學習以外的回憶，伴隨我童年無憂無慮地生活，所以對我來講是別具意義的，寫的這裏有點想哭的，無用之物，仍有感情。不過，我很珍重我的童年，會好好保留一些珍愛的玩具，例如陀螺（有些破的已經扔掉)、超人戰艦、電動火車、軍事模型、港式交通工具、對戰卡等等，品質良好，我全都留下來。我很高興除了讀書，還有珍愛的東西。有天我會教懂我的兒女這些童年玩兒。

第一批紙張和書本已被我和弟弟放到家外的回收站，第二批就被我賣到回收商，37kg賣了30元。一張張紙投進回收桶，起初我還是很不捨的，心如刀割，想著就此與主人分離，對死物有著這一般的感情，還是第一次，離開時我回望數遍。它們幫助我成長，我從中獲得知識、技能、視野和存在感，雖今後遠我而去，但價值和精神永遠長存。接下來它們會在回收紙厰安享晚年，它們這階段的使命已完成，祝福它們在未來創造更多的知識和資訊，造福人類。書本放在回收桶外，希望有學弟學妹拿去，使知識能傳授下去。

「斷」、「捨」、「難」還會在未來的人生路困擾著我，但聽説人長大了後感情會越來越謹慎，到時再寫時定會有更深的體會。欲斷難斷還須斷，望物千遍，終須一別。回到家中，發現空氣清新了，有新的空間收容新物，未來還有很多紀念的事物呢。

收拾舊物，不是把回憶從意識拉扯出去，頭腦不會是清空的，舊物會以精神和價值陪伴我，回憶是永恆的，但遇到困難，你們就會幫助我，一起走過漫漫長路。

謝謝你們，給予我一個別具意義的成長，我才能站於此，寫出這樣的文字，開展我的人生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