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天您能逃跑,會逃跑到哪裡?
如果有一天可以逃跑,大概會想逃跑到這樣這一個地方:
一片寂靜林場
午後的雪毫無預兆,大片著飄落,如今已積得厚實
若在林場中穿梭,雪地上會留下一串深深淺淺的足跡,最深的地方積雪幾乎沒過小腿
穿過一條狹窄的小路,林場深處的幽靜山谷在眼前展現,一望無際的開闊地覆滿白雪,彷彿走進了水晶球裡的冰雪世界,更遠處的群山上,層疊著巒巒山林,而在這幅廣闊畫卷的正中心,是一座木製小屋
這個時刻或許會感覺就像站在了世界盡頭,遺世獨立,但不會感到恐懼或寂寞,更類似一種和眼前景色一般無限生長的滿足
林場四周十分安靜,聽不到任何與人類相關的聲音
如此放輕呼吸,彷彿融入到了自然中,化成雪,又或者樹,也可能是空氣
如此漸漸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沒有思考,也沒有身體,像一團雲霧,忽高忽低,忽隱忽現,和正背靠著的那棵樹融為一體
然後慢慢走近小木屋,窗戶在白皚中亮起的淡淡暖光越來越明亮,屋內靜悄悄的,只有壁爐裡的火光在燃燒的劈啪聲中熠熠躍動
雜物三三兩兩在各個區域無章堆放,一摞摞書籍佔滿扶手椅壓住了厚毛衣,山林裡信號很差,廣播都收得斷斷續續,所以就靠讀書來打發時間
壁爐邊的鐵壺裡一直溫著熱紅茶,儲物櫃上是零零散散的各種罐頭,紅罐牛肉湯的氣味如今已經形容不出感覺,餓的時候,會覺得那是人間佳餚,但飽的時候,聞起來反而覺得反胃
木屋地下室的倉庫裡存著凍得與岩石無異的粗麥麵包和大塊黃油,爐火有時無法讓麵包均勻化凍,一口咬下去,外皮韌得像皮筋,裡面或許還夾著零星冰碴
儲物櫃上的某個透明玻璃瓶裡裝著伏特加,只需一小口,酒精烈辣,近乎野蠻地衝過喉嚨再從食管急速灼燒到胃裡,毫無意外會開始咳嗽。每次都會咳嗽,但又每次都會喝一口
晴朗的日子裡可以在小木屋外的迴廊上,給大小不一的空碟子裡填些新穀物,這裡的冬季來得早,去得晚,可算作漫長,大雪覆蓋了一切,也凍住了山果和種子,除了小鳥們常來,經常地也會有松鼠來討些吃食
有人說山裡有熊,不過如今在冬眠,偶爾也會瞥見狐狸的深橘色閃現林間,夜鴞更是常客,雪兔反倒因為一身潔白混在天地茫茫間無法被人類有限的視覺能力發現
時間久了,會在這裡遇到很多「朋友」,雖然大多是白駒過隙匆匆一面,但偶爾也有緣分到能為牠取個名字
小木屋的牆壁上掛著一張老舊的世界地圖,壁爐裡火光閃動,在上面投射下斑駁殘影,而那些所有描繪中的以強人命名的一切邊界,都與這座世界盡頭如一粒塵埃般的小木屋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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