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散文《疫病》

卵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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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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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城市都染病,現在只剩下我了。


  疫病甫在這座城市爆發時,我帶著一些乾糧躲在公寓頂樓等死。


  政府很有效率,迅速地將患病者隔離在離城市很遠的機構中,疫情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我明白為什麼他們能夠如此快速的做好應對措施,是恐懼。因為病患從外觀上看來與一般人無異,他們害怕疫情擴大後會無法揪出每一個病患。他們開始汙名化每個染病的人使他們與社會脫節。最後,他們再將孤立無援的病人們關入名為「治療機構」的監牢裡。


  但是他們失算了。


  對,他們還沒有發現我。





  當妳出現在公寓的頂樓時,我並不是很意外,我想是我打電話叫妳來的。但是我不確定我是否真的打了電話,疫病使我無法區分幻象與現實。


  他們說隨著病情加重,看到的幻覺會越來越真實。起初我能夠在頂樓仰望夜空中的天馬或是麒麟飛翔,幾天後如夢似幻的珍奇異獸就消失了。


  現在我只看的見糧食上面爬滿了蛆,我甚至無法分辨那是不是真的。





  妳牽著一頭雄壯的公獅子,漂亮的褐色鬃毛在星空下閃耀著。


  「我…我需要幫助。」我的喉嚨乾枯至極,發出一點聲音都很勉強。


  妳啞然失笑,輕撫著鬃毛的手掌未曾停止過。妳將臉埋入鬃毛裡磨蹭獅子的臉龐,那是妳感到安心的小動作。


  「等一等。」妳開口了,臉上洋溢著幸福。


  我頹坐在地上,忽然發現眼前躺著一條麻繩,它繫著雄獅的前肢。我伸出手,卻無法觸碰到繩子。


  拉我一把吧,我在心裡無聲的吶喊。


  「我想睡了。」眼皮開始漸漸變得沉重,我想那是因為我突然明白了,明白自己沒有資格求助於妳。


  而妳也不在乎,對吧?


  身體開始響應地球給的引力,壓在肩膀上的不止是整個夜空,還有更多的絕望。


  「我沒事了。」冰冷的詞語從唇齒間流出,我感覺到靈魂不斷再被撕裂。或許她只是幻覺,是我自己強迫自己以這種方式面對現實。


  「好,那有事可以再說。」妳愉快的跨上雄獅,消失在樓梯的另一端。


  我依然頹坐著,享受著夜晚賜予我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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