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Day2：艷火

我已經忘記第一次遇見他是什麼樣的情境。

我倒是記得大概第二次相見是因為他突然問我要不要去看日出，凌晨四點多他就開著公司的車到我家樓下載我，然後不斷往前駛行到北海岸。

他在岸邊的岩石堆中找著木材說要生火。我忙著想用手機捕捉晨曦的美景，等我轉身才看見他一人已生好了火，而且還默默抽起了菸。我永遠記得那時陽光被厚重的雲層所遮蔽，過了一會兒才看見日光從煙霧中緩緩地探出頭來。

他說，他的女友在國外，她好像有喜歡的人了。他才開始說起他自己的戀情，關於跨國的遠距離戀愛有多不容易，關於對方的出軌自己有多難受。

從那天開始，他幾乎每天都與我訊息聊天，大概每週也主動邀約我見面兩三次。他把我介紹給他工作室的兄弟們，也帶我去他上班的地方認識他的同事。直到一個月之後，我覺得我無法抑制自己對他的感情，想要切斷與他的距離，他卻又把我拉回了他身邊。

也許是他心理系的背景，我每次情緒高低起伏的時刻，或是連我都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的時候，他用兩三句話好像就能讓我平靜下來，那時我在想也許我需要這樣的人在我的身邊。

直到後來我才聽別人說念心理系的人，不只是擅長剖析別人，同時自己也有病。

他說我是值得好好對待的人，即使我們喝了酒，最多也只是擁抱後與對方告別。我曾以為所有的男生只貪戀著肉體關係，這對當時已經不相信愛情的我逐漸對他卸下心防，讓我覺得他是特別的。

我們有著共同的興趣與相近的品味，我們都喜歡看電影、聽音樂與看戲。我們也剛好都有各自專精的手藝，我會帶著作品到他的工作室一起工作。那時，我以為是某種「命中注定」，我喜歡我們把日常拖曳得更長，從白天到黑夜，再等他騎車送我回家。

他說他想要跟女友分手，再好好跟我在一起。而我也就這樣相信了。後來他去了國外說要跟女友分手，但他回來之後卻閃躲我的提問。

那時的我卑微到甚至問他：「那我做台灣的女友，她做你國外的女友，好嗎？」
他卻說他做不到，所以我們就分開了。

隔不到一個月，他某天突然喝醉丟訊息給我，或許是趁著酒意，他問我要不要跟他一夜情，只有身體關係不放感情的那種。對於如此輕挑的邀約，我卻答應了，也許我是以為他後悔了，或是他還是真的喜歡著我。

在汽車旅館裡，他因為太醉後來做到一半軟掉就睡著了。
在偌大的雙人床上，我失眠睡不著。我看著他熟睡的側臉，我心想著這真的是我要的嗎？我為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把自己放在這樣的處境裡面。

我想起愛麗絲夢遊仙境中，當愛麗絲迷路跟兔子先生問路時，兔子先生跟她說，如果當你不知道要去哪裡，那你要往哪裡走都無所謂了。

或許就是因為我那時內心裡總是覺得談戀愛很難，我已預設自己被丟棄，卻又因為害怕寂寞追求著艷火，讓自己反覆扮演著悲劇角色。

張懸 - 艷火
www.youtube.com/watc...

撲火，我們相視笑著撲火，
什麼都不說。不說的，是真的;
我們相視笑著，是夢也快樂。

當你穿越愛的歷史向我走來，
我在你眼裡看盡了相戀的年代，
曾經的黑白，此刻燦爛。

於是你不停散落，我不停拾獲，
我們在遙遠的路上白天黑夜為彼此是艷火。
如果你在前方回頭，而我亦回頭，
我們就錯過。

很久以前人們都許諾……
許諾要是什麼，可以不說 ?

撲火，我們相視笑著撲火，
什麼都不說。不說的，是真的;
我們相視笑著，是夢也快樂。

當你原諒所有遺憾，對我依賴；
我在你懷裡想起了最初的感慨，
第一次等待。此刻還在。

於是你不停散落，我不停拾獲，
我們在遙遠的路上白天黑夜為彼此是艷火。
如果你在前方回頭，而我亦回頭，
我們就錯過。

於是你不斷地愛我，
我能如何便如何，
在遙遠的路上即使塵埃看今夜豔火；
我等你在前方回頭，而我不回頭， 你要不要我。
你要不要我。

撲火，我們相視笑著撲火。
什麼都不說。不說的，是真的。
我們相視笑著。
有夢了，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