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求完整
完整了。
這樣就完整了。
把我的嘴唇割下一片,
用大理石縫補上去。
我聽見馬群彼此耳語,
印族人和客家使用同一種語言,
但不解其內容。
我聽見大量噪音,
小程序和蜂群衝過臥室。
血液在骨頭裡流,
城市擴張,
但自由縮減。
我無法更完整。
耳朵曾是
不能被關閉的器官,
但現在可以填充,
像製作木乃伊。
我將強迫自己去聽,
像享受虐待,
將傳來的白噪音
織造成句子。
我的完整性是灰白。
大理石雕像瞪著
面前的空無,嚴厲地。
我問自己,“為什麼寫作?”
人們驚恐地看著我。
寫作的人是怪物,
在夜裡摳挖木頭書桌,
努力掏干腦髓,
將自己製作成木乃伊,
四處窺視別人,
製造出一堆不安。
尋找令我完整的事物。
斯特蘭德說,“移動”----
在夜間街道泅泳,
奔赴死亡現場,
面對一杯威士忌,
切下耳朵,
或懷抱著某人的遺照
繞過卵石街道。
有人留言給我,就在這屋裡
藏在某處。
多年以來,我搜遍角落:
一頁紙的灰燼、虎皮蘭根部、乾涸的湖
缺失的世界裡,寂靜背負了
所有的重量。
而你是這世界的主宰,
這個大型填埋場
散落愛的遺跡。
如何從中拼湊完整的我?
模倣不能,帶著歉意的愛不能
噩夢不能,
有餘波的香味也不能,
宿命性將會持續
很多個閏年。
我們的姨母、叔伯們,
將會見到我,並且客氣地請求
從罐子裡分一些給他們。
但它將會失手摔碎,
沒有人分到任何一片。
他們將讚美
跨越大陸的航班,
並將譴責打包,快遞給我。
我將會完整:
獲得了詛咒、質疑、憤怒和愛
在其拼合的鏡子中,
彷彿初次----
我,出生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