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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藝】香港藝術家鄭哈雷 木棉的淒美與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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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木棉樹處處是,適逢春天,正值木棉花燦爛綻放良辰,本地藝術家鄭哈雷的工作室附近,也不乏艷紅花影,「當人們察覺到木棉花,卻多是在其枯萎後掉落地上任人踐踏的時候。」木棉花碎落地上,紅了一灘血,是淒美,是詩意,他一一以畫筆記錄下來,發展出「木棉花系列」。死亡,也是最具生命力之際,此時此情此景,叫人想到甚麼了嗎?
(攝影、設計:黃子翔/水月一)

在方由美術《Kapok20》展場繞了一圈,「木棉花系列」多幅作品,畫面俱小,跟他過往畫展氛圍略有不同,本以為跟疫情有關,他卻搖搖頭,說只想畫面貼近實物大小,於是促成多幅小畫。「這些是我第一批畫的『木棉花系列』,其後的第二、三批,或有不同尺寸,拼合起來更『有機』。」

哈雷一直都有以植物入畫,對他而言,畫中植物,是一個載體,盛載隱喻,而他早期的畫作,便是他對中國文化藝術的思考。這次特地以木棉花為題材作畫,是他的第一次,事前做足資料搜集,他拍下百多二百幅花落地上的照片,再選其中數十張來畫。

那些木棉花,幾經踐踏,風吹雨打,花形早已變了樣,支離破碎,甚至血肉模糊,卻也千變萬化,畫中花的形態也顯得抽象,有的似心臟,有的像星塵,卻原來真有其物,所以既是抽象也是具象。花落如斯,美嗎?「我比較關注它給我的感覺,多於美不美。當然,從真實形態到繪畫,過程歷經轉化,當中涉及我的美學和價值觀。」

《木棉花1》,猶如心臟,生猛躁動。(圖片由藝術家及方由美術提供)

畫面尺寸,跟疫情無關,但他這批創作,仍有對疫情取材,譬如他把一些相關實物,如消毒液包裝紙,黏到畫布上,又巧妙地把藍色膠手套,甚至細菌、病毒的形態畫上去,令畫面甚有沖曬菲林雙重影像的況味。「畫面中既是花,也有其他特徵,豐富內容。」

說到底,他在這批新作,注進這一兩年間的個人關注,除了疫情,還有私隱問題,他乾脆把電話卡貼到畫面上,裏面真的有個人資料,是對方自願給予哈雷創作之用;部分畫作背景塗上銀彩,帶來鏡面效果,觀者走到畫作跟前,能隱約看到自己朦朧身影輪廓,他說得玄妙:「你得作為觀察者,才看得見。」他甚至把自己的手指模都烙上去,所指涉的,無非個人數據資料,「這些(私隱問題)不是我主動想去了解的,但它現在就擺在眼前,我們被逼應對。」所以整個「木棉花系列」,不是單數,而是眾數,宛若淒美花海。

也有不塗銀色畫面背景的作品。(圖片由藝術家及方由美術提供)

這個「木棉花系列」,他已畫了足足一年,創作也有變化,先是銀光背景、血紅斑駁,然而隨着後來社會狀況轉變,他的心境情緒,也起了改變,便在畫面折射出來,「想把暴力隱藏。」除了不塗銀色作畫面背景,還多見紅色以外如橙色的花朵,有的甚至呈現完整花形,更覺具象,「其實仍有紅點紅線,但畫得更幼細,不太明顯,但你看得仔細仍能察覺,也呼應我在畫作的微觀筆觸。」

畫得細膩時,他甚至棄用畫筆,改以針筒,製造效果,「不止以此入畫,我繪畫時也用上衞生醫療物品。」然而,微觀之物,如細菌病毒,「即使描述到其形態,但對於其本質,我們始終一無所知。世上許多事情都是這樣。」繪畫也如是,「我只是在描述,不是在解釋,這兩年來我的感受。」

誠如藝術家所言,人們察覺得到的木棉花,往往已是遭逢踐踏成了稀巴爛,不過,想想別的,人們察覺木棉存在,還有果實裂開、白色棉絮隨風紛飛時,花朵從此幻化其他姿態,自由浪漫舞擺。生命、死亡,如鏡像,形影雙生。

(原文刊於2021年4月8日香港《星島日報》副刊)

整個「木棉花系列」,不是單數,而是眾數。(攝影:黃子翔/水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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