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回忆录》：初识木心

Atlas 1号档案馆 2017-04-02

一

自己这二十二年里，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但许多似曾熟悉过的，现在甚至连容貌都难以再回想起来。如果要问为什么，可能还是因为现在的我不再有二十岁前那种想认识陌生人的好奇心，同时也受不了人海的嘈杂声，因此逐渐远离人群，直至互相不再来往。

但我相信自己的生命中存在着那么一些人，注定会在相逢那一刻起，就能进入我灵魂的深处而不会被遗忘。就像六年前那个初夏第一次相识的姑娘，她的眼神中所呈现出的那个神秘和美好的世界。也许有人会说这是由于懵懂的情愫，或者是由于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但事实上许多源自好奇所认识的人，最后却都不会被自己如此认真地保存在内心中。

二

这些天在读木心，读的是广西师大出版社出版的《文学回忆录》，这本书是寒假时在上海福州街的书店里买来的。从五年级时开始养成读书的习惯后，自己似乎就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寻找着最能触动自己内心的作家，从马克·吐温到大、小仲马，从契诃夫到马尔克斯，乃至从尼采再到马克思。不过，他们都只是在某个思想的层面上触动过我，却并非是一种深入内心的触动。但读木心，却让自己开始有一种强烈的共鸣。

对于我而言，第一次知道有木心这个人时并不像六年前遇见那个姑娘那样神秘和美好。因为之前也看过那首《从前慢》，尽管印象深刻，但对木心的其它作品却并没有想要去接触的冲动。不过这次读他这本《文学回忆录》，才发现自己对中国这位艺术家了解太少，误解太多。从古希腊神话、话剧到基督教文学和东方古典文学，再到现代各文学流派，木心都能用一种戏谑式的独断论述来一一评说。

“独断”这个词，若是被用来形容一个哲学家对自身哲学理念的论证方式，那么对这个哲学家来说将是一种耻辱。但木心这种独断论述却恰恰成就了他，因为他是一个艺术家，艺术家需要的是敏锐的感受力，而不是哲学家那些繁琐的论证。

木心说，希腊神话中那个米诺陶诺斯象征着欲望，而米诺陶诺斯身处的迷楼则象征着伦理、制度、道德和法令，达罗斯则是迷楼的制造者。人被困在这个社会的迷楼里不得出，唯有依靠艺术的翅膀才能飞出迷楼，但飞得太高则会死。尼采、托尔斯泰、拜伦都是飞出迷楼的伊卡洛斯，因为狂而死。如果要我来说，我更愿意相信哲学和艺术各为一翼，一起帮助人们飞出现代社会这座大迷楼。因为面对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清晰的理性认知和丰富的想象力同样重要。

三

文革毁了许多文人，但没能毁掉木心。

在那个动荡的时代里，他被整过，也在监狱里待过。许多有过他那样遭遇的人，最后都没能熬过那场十年浩劫，或是因为被虐待而死，或是因为绝望而自杀。但在木心看来，自杀并非就一定能成为殉道者，耶稣也是在逃避了世人的几次迫害后才走向了十字架。相比宗教、哲学和科学，木心更为推崇艺术的力量，尼采的酒神精神就是木心最为倾心的艺术。

对木心不应该谈论太多，因为语言就像那耳喀索斯那双触摸水面的手，总会破坏掉倒影中那美丽的容貌。还是让我们从木心的作品中，去更深入地了解这位艺术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