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小說｜我們的故事（上）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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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那麼巧！」他笑嘻嘻的在我身邊坐下。

「⋯⋯」無言以對。「你真的是來看書的嗎⋯⋯」明明就是完全不讀書的人啊！

「當然啊！不然呢？妳以為我是為了來見妳嗎？」他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再度無言。

好吧，隨便他，我攤開課本，開始專心地唸書。他也拿出他的社會課本，有意無意地翻了幾下。

「妳看妳這邊，都沒有幫我抄到重點，害我都看不懂！」才過不到五分鐘，他就把他的課本塞到我面前，一臉抱怨地指著還很乾淨的其中一頁。

「你看不懂應該不是有沒有重點的關係吧。」內心翻了一個白眼。

「幫我畫啦！妳的先借我！」說完，他就搶過我的課本，然後將他的推給我。

「你很任性欸！」我抗議。

他到底是來幹嘛的啊！找我麻煩嗎？

「拜託。」一臉無辜。

好，算我沒用，招架不住。

嘆一口氣，認命的替他完成。

「欸，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半晌，林慕天外飛來一句話，我下巴差點掉下來。

「我們才剛來耶！」快瘋了，我是哪裡得罪他，要這樣整我⋯⋯

他感覺正想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手機突然震動。他看了我一眼，就走到門口去說。

搞神秘，光看那眼神就知道是誰打來的了。

「有認真嗎？」林慕講完電話，拉開椅子在我身邊坐下。

「嗯哼。」我不置可否。

「連若瑜打來說，駱倚儂現在要鞋子，叫我拿去給她。」他主動提及剛才的電話內容。

「鞋子在你家？」不出我所料。

他嗯了一聲。「她之前偷買不敢帶回家的，可是我不想去，誰鳥她啊？」

「還是送去吧！」我合上他的課本，換回我的。心口不一的傢伙！

「那妳呢？」

「留在這裡啊。」不然跟你一起去嗎？好不容易可以專心唸書了耶！

「下次再陪妳。」他收拾他的東西後，便靠上椅子離開了。

哼，誰要你陪啊！再次打開我的課本，發現他在上面偷偷寫了「好喜歡妳」四個字。⋯⋯現在看來格外諷刺。

明明想要重新定下心來好好看書，卻又被雜亂無章的思緒搞得心浮氣躁。回想起侑鴻說的話，我真的不該再心軟了。

回到家後，一上線，就看到林慕那引人注目的狀態：

『好複雜的情緒，好孤獨的身心，也許只有妳能陪伴我，但妳卻做不到。』

哦？我挑眉。正打算假裝沒看到，他的視窗就蹦出來了。

「到家了？」

「嗯哼。」

「我跟倚儂快分了。」

「⋯⋯好端端的幹嘛分？」這是狀態的意思？

「我跟妳說一件事，妳誰也不要說，好不好？」

「嗯。」什麼事情這麼嚴重，關係到他們要分手？

「今天倚儂打給我們班一個男生，她問他：『林慕跟陳晉凱誰比較好？』我們班那男的就說：『林慕啊！幹嘛？妳不喜歡他囉？』」

「呃⋯⋯」陳晉凱欸！不會吧？居然拿林慕跟陳晉凱比較，根本是王子與野獸的差別嘛！

倚儂口中那個陳晉凱，是我隔壁班的一個小混混，外型怎麼樣我就不予置評了，光是不學無術、逞兇鬥狠的樣子就令人退避三舍啊！

「重點來了，然後倚儂就說：『快沒感覺了吧？』」

「啊？」怎麼這樣？「會不會是你們班那個男生騙你啊？」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很多。

「我那時候在他旁邊，我親耳聽見了。而且我才剛拿鞋子去給她，她就這樣講！」

「呃，那你打算怎樣？」還是不怎麼相信，倚儂會講這種話，畢竟她跟林慕從以前到現在也算是在一起很久了，怎麼會突然說沒感覺就沒感覺。

「先不理她吧，再觀察看看。」

「喔，可是，我還是覺得倚儂是在開玩笑。」因為她就是一個很開放的人。

「不可能！我跟妳保證，她就是那種女人。一年級的時候，她跟我在一起，還跑去跟別的男生親嘴！說什麼只是在玩大冒險之類的遊戲！」

「這麼願賭服輸啊？」驚訝！也太開放了吧！

「妳還稱讚她？他媽的都有男朋友的人了還玩這什麼鬼遊戲！那男的立馬就被我打了。」感覺得出來他想到還是很憤怒。

「喔，好啦。」反正那都是你們兩個的事情。縮小他的視窗，轉而瀏覽別的網頁。

「我怎麼覺得妳好像不想理我？是因為今天沒有陪妳嗎？」視窗再度提醒。

「我們又沒有約好，你幹嘛要陪我？」⋯⋯自作多情。

「妳沒發現，我狀態後面是在講妳欸！」

「關我什麼事？」扯到我幹嘛啊？被女友嫌棄了就轉身找備胎？

「看不出來喔？那我換一個！」

不久，『只有妳懂我、關心我』這個狀態映入我眼簾。

呵，我苦笑。

「這個如何？我現在覺得好朋友才是最可靠的了！」感覺他整個人喜孜孜的，哪裡像在煩惱倚儂的事情。

隔天，才剛上線他的視窗就跳出。

「跟妳說一件事。」

「幹嘛？」每次他密我就沒好事。

「我跟倚儂分手了。」

「什麼？！？！」太驚訝了！「真的假的？為什麼？」

「因為我今天看到她跟陳晉凱單獨走在一起，一不爽，就分了。」

⋯⋯就這樣？

「無聊，一男一女走在一起有很奇怪嗎？我跟我們班男生也會這樣啊！」

這種原因實在讓我哭笑不得。

「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們就是不單純。」

「好吧好吧，隨便你，後悔了我可不管你！」

「不會了，這次是真的要把她忘了！從此以後，不會看她、不會注意她！」

「神經病。」超幼稚。反正他這個人啊，沒幾天一定又『欸我還喜歡倚儂，我們在一起了！』這樣，所以他的話，聽聽就好。

「我一定會做給妳看！」他的口氣很篤定，在我眼裡都是夢話，便隨意敷衍了他幾句。

「所以啊，我現在真正喜歡的人只有一個。」

「⋯⋯」又來了。

「以後等我把倚儂忘了，可以追妳嗎？」

半晌，他的這一行字愣住我了，會有這麼一天嗎？已經失望不下數百次，我還應該期待嗎？

「再說吧，看你本事。」

唉，我知道我又淪陷了，或許是從來都沒有徹底覺悟過吧！我怎麼可以把自己搞得這麼困頓、這麼走投無路啊？

還真是越想越洩氣，搞不懂自己喜歡他究竟是因為真的喜歡，還是只是因為一直得不到而產生的不甘心。

此後，他開始每天都會打電話給我，跟我閒聊學校、家裡的瑣事，起初對於他，我還有點防備，但他卻秉持著一貫的自然態度，自然的問候、自然的開玩笑，不再讓我感到有侵略性，於是，我也就漸漸的接受了。

有天，某一節歷史課，我照慣例多拿了一張講義，幫他抄好，打算放學後順路拿去給他。一下了課，我就撥電話給他。

「您的電話將轉接到語音信箱⋯」

咦？怎麼搞的？

不死心，我再撥了一次。這次就通了。

「喂？」

「喂，你剛剛怎麼關機？」

「沒有，我的手機怪怪的，好像壞了。」

「為什麼會壞？不是剛買？」

「就今天被駱倚儂摔到啊，所以有點秀逗。」

「⋯⋯喔，你在哪？拿講義給你。」

雖然沒怎樣，可是聽到是倚儂，感覺還是有點奇怪。

「不用了，我在打球，改天再給我吧！」

「喔好啊，那掰掰。」

既然他沒空，放學後我就直接回家了。

晚上，洗完澡，開了電腦，先是瀏覽了倚儂的網誌，接著，一個沒有署名的留言閃進我眼裡：

『我們還有未來』

愣了下，這百分之九十是林慕留的，我才不相信陳晉凱那傢伙打得出這種話。

沒有反應，超過10秒鐘。老實講，我覺得好難過，雖然也有被騙的氣憤，可是為什麼難過還是凌駕之上？嘴上跟我說要把倚儂忘了，讓我等他，事實卻不然。

算了呵呵，我苦笑。

感情終究是勉強不來的啊！強迫自己虛與委蛇，去跟他在一起，這樣子誰會開心？

我拿出手機，打了一通簡訊：

「我剛看到一個東西，我想，就這樣吧！沒必要再繼續聯絡了，因為你跟倚儂還有未來。」

我好冷靜，真的。雖然已經哭得唏哩嘩啦了，可是面對他，口氣還是要堅強。

沒過多久，緊握在手裡的手機，無預警的震動了一下，我吸吸鼻子，扁著嘴打開手機。

「妳又怎麼了？把話說清楚！」

他的訊息闖入我腫得跟核桃一樣的雙眼，無奈，闔上手機。

我已經，不想再聽到任何會動搖的藉口了。

手機放在電腦旁邊，我鑽進被子裡躲著，在躲什麼我不懂，也許是躲簡訊，也許是⋯躲我的軟弱。

【鈴鈴鈴鈴鈴⋯】

尖銳的電話聲攻破我剛築好的牆，因為是家電在響，所以我爬出棉被，沒有猶豫的接起來。

「喂！」是林慕，他的聲音很急促。

「嗯？」可惡，鼻音還是重得離譜。

「為什麼不回簡訊？剛剛那封妳是什麼意思？」

「就⋯⋯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現在的情緒，不足以支撐我再講一次。

「妳到底看到了什麼鬼東西？」

「你在倚儂網誌留什麼，你清楚。我不想重複。」奇怪，他在火個屁啊。

「我哪有留什麼？我今天一整天都沒上網！我才剛打完球回到家而已。妳不是知道嗎？」

⋯⋯⋯⋯⋯⋯傻住。

不可能啊！沒道理不是他！如果不是，我哭得要死要活是在做善事嗎？

「欸！」他聽我沒回應，喊了一句。

「啊？」嚇了一跳。

「怎麼了？跟我說好不好？」這次語氣變得好溫柔，害我又想哭了。

「我在倚儂的網誌，看到有人留什麼我們還有未來之類的話。」

「那關我屁事？我留那個幹嘛？」他大吼。

「因為就是很像你留的啊！」這麼嘴砲的話除了他誰會講啊！

「笨蛋，妳不要隨便看到一個東西就自己氣成這樣好不好？至少也問我一下。聽妳的聲音，哭瞎了沒？」

寵溺的語氣快把我的眼淚都逼出來了⋯⋯我真的是笨蛋啊！

「所以，這是一場誤會？」我還可以再更丟臉嗎？

「完全正確。妳剛剛嚇到我了，我還以為妳要把我丟掉！」他感覺如釋重負。

「對不起。我也覺得我很蠢，明明誰也不是，卻還哭得有模有樣的。」第一次在他面前承認我受傷了，承認我真的是很在乎他。

壓抑很久了的委屈和自我厭棄，我忍不住無聲的大哭，差不多都要得內傷了。

「⋯⋯當我女朋友。」他沈默了一會，突然開口。

！？！？！？他、他、他說了什麼？

「當我女朋友。」他又重複了一次。

「為什麼？」我驚訝。這故事的轉折也太大了。

「我發現我捨不得妳這麼難過了，讓妳一直在我跟她之間懷疑、不安，是我不好，我知道我沒有給妳足夠的信任和安全感，但我想試著去給。」

這番告白太出乎意料，也太真誠，我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反應。

「你還喜歡倚儂嗎？」只能問出我心中最在意的問題。

「認識妳之後，淡很多了。對她也從來沒有像現在對妳的這種感覺。」

「喔。」還在消化他是什麼意思，似乎沒有正面回答？

「這是答應的意思嗎？關於剛剛那個問題。」他再次確認。

「嗯。」我輕聲回應。

算了，懶得想了。從生氣、難過、錯愕，到現在，了解破涕為笑這四個字的意思。

如果跟他在一起不是我的最終目的，那我也無法解釋這些日子以來我究竟在做什麼、為了什麼。

想過不下千百次不如放棄，最後卻還是不由自主的受他影響，會不會在理智一直拉住我要我冷靜點之後，我反而會後悔自己沒有去試過？

於是，我決定不要再深究，給這段關係一次走下去的機會，失敗了也還是一條好漢。

這一天，好情緒化，我永遠都記得，是2006年的6月27號。合上日記，感覺還是很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