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雙瞳洞裡一個面背行走的人看見自己—親密關係中的「看見」與「被看見」

Cafuna_e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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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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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也曾有過這樣的感受,有些太習以為常的事,越親近的人就越不會去發現彼此的需要與珍惜;反而,在不經意的時刻、陌生的人群中、甚至是一首歌、一本書裡的一句話,讓你感到被看見了、被激勵了、被撫慰了?

第五天(7月5日)
記一個在親密關係中感受到「被看見」的時刻。

我看見這雙瞳洞裡一個面背行走的人—是爸爸的,也是我的。
你是否也曾有過這樣的感受,有些太習以為常的事,越親近的人就越不會去發現彼此的需要與珍惜;反而,在不經意的時刻、陌生的人群中、甚至是一首歌、一本書裡的一句話,讓你感到被看見了、被激勵了、被撫慰了?

就在阿嬤去世後的第三年,一次陪爸爸回鄉替阿嬤做合爐的儀式,傳統的俗冗龐雜,也不確定是否寫對了習俗的名稱。印象中就是將阿嬤的骨灰甕移遷至阿公旁邊然後神主牌歸宗。當天,父女倆清晨四五點就起床了,為了趕搭第一班高鐵回嘉義,迎上葬儀社人員已敲好的「良辰吉時」。整個儀式辦妥也過了中午,回程高鐵休息站區,也不知道爸爸是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還是一種情感的突然崩潰,他沒來由地對我說出:「我是孤兒。」當下,倏地一股熱流從頭貫穿至我的腳底,站著的雙腿尤是微微發軟。

我從他的眼瞳裡看見了自己。這是這輩子第一次爸爸吐露的情緒。與其說爸爸讓我看見了他,不如說我從他的瞳洞中看見了自己。畢竟,連著幾年,家人親戚一個一個離開,的確留給我們這些剩下的家族成員很多的感慨。我不太記得究竟爸爸的這一句話,讓父女倆對峙了多久,一句十秒的話語像是電擊般奔馳在我的迴路裡不斷碰撞、激盪,也因為太過刺激而導致系統的暫時停格。

眼瞳裡還有另一幕:幾年前我曾經跟他述說自己不論為了家做了什麼,似乎都沒有得到回應,也無法感受到一個家的感覺。那次的爭執只有得到他的一句:「我不要麻煩,你吃你的、過你的,我這樣子就好,不用管我沒有關係!」回到現下他眼瞳裡前方那個面背的人,讓我看見了自己最無助的樣子。一股聲音從心裡湧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像爸爸一樣!活成了麻木不仁,像是以悲傷封閉住自己,靈魂被過去的景況困住,對周遭的所有事皆漠不關心。每天除了上班、下班、睡覺;閒暇時,以前是看電視,後來變成滑手機。想起「我是孤兒」,眼眶一度熱流欲出又硬是強忍住—我,原諒了他。接著迸出一句:「你還有我們。」一直以來他都沒有習慣讓任何人分擔他的心事。一路上父女兩人並肩行走,沒有再說任何話。

原來愛人與被愛都是需要學習的,這一刻我並不奢望他用我想要的方式愛我。我看見了那一個17、18歲剛高中畢業後就獨自北上打拼工作的他。作為家中長子的他,只有付出而他的需求從來沒有「被看見」;作為長女的我,我的前半段人生也如重複刻印他的模子般的生命模式……直到我醒來……。

最近這幾年開始養花草植物,自己深刻體認到每一種植物都自有習性。霸王空鳳並不需要每日澆灌;然而,白鶴芋卻需要天天澆灌的悉心照顧。依其本性的給予愛,是這一次梳理所得到的體悟。我盡他能感受到愛的方式回饋給他,並不要試圖想要再從他身上獲得我想要的關心。他是如此地無欲無求,太滿、太頻繁的問候對他來說,似乎都是一種沉重的負擔。愛他在每個微小的日常裡,如偶爾的乾糧水果、天氣熱的時候奉上一杯仙草冰和過年一家子能夠圍個爐,就是他所能感受到愛的方式;也是他表現愛我的方式。

也許,是爸爸教會了我怎麼以他想要的方式去行動、去展現愛。




(以下內容,實際上是寫了但可以捨棄的部分。)

同時,新的問題不斷在我心中延伸:

我思考著如何與拒絕溝通或拒絕改變的人相處?

如果所有事物都是被「人」所定義;那麼「親密關係」是否會隨著時代而重新被定義?關係是與人產生情感的連結,那麼小至個人、人際關係大至生之土地;人與社會環境的連結也都能是情感親密的連結嗎?回頭想著自身與貓狗寵物、一首歌、一件藝術品大至與環境的互動連結,難道不也是緊密或疏離的關係嗎?

從一雙瞳洞裡一個面背行走的人到思考人與各種關係的連結,關係中的「看見」與「被看見」的相對關係;今天就在這停筆,重新瀏覽文字,然後下標。

封面照片|AI Generated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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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funa_eva書寫是建構一條與世界溝通的渠道, 無論何種形式的書寫,最終都脫離不了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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