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一个变动的概念:跨国流亡中的情感漂泊

刘昭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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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再次抑郁发作的第一天,我感到我身体的所有部位都在哭泣,每一个器官都沉甸甸地下坠。晚上我去参加跨性别女权游行,我没有想到有那么多人参加,没有带够传单。我感到浑身都很紧张,像要惊恐发作。中国的那些TERFs带给我的创伤难免不被想起。


我感觉我的大脑坏了。有很多美丽的人存在,但是因为语言的不同而彼此隔离。我的思乡之情从未如此强烈,圣经中巴别塔的隐喻让我非常伤心,我觉得上帝是邪恶的…我多想逃到美丽的人的怀抱里啊,但是我现在却被焦虑、疲惫的孤独环绕着…


思乡之情?很难想象这个词语会发生在我身上。我曾经是多么厌恶我出生的地方。那是衰败的农村,由于没有现代厕所,屋子里到处是排泄物的味道。人们觉得应该为吃饱饭这件事而感谢政府,他们常说 “民主又不能当饭吃”。很多时候我只想摆脱中国人这个身份,因为中国人意味着对自己权利的漠不关心。


然而,崩溃最先从食物发生。我很早就意识到了我想念中国的食物。我曾经倔强地说,我有一颗西方的灵魂,中国的胃。我深刻地明白,我生错了地方,我会是多么热爱民主体制,如果能用母语参政,我一定会充满热情地竞选。然而很快这种生错地方的感觉被生不逢时所替代。我开始渐渐相信中国人未来有一天也能够拥有投票权,只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然后,我开始思念语言。尽管学习新语言的兴奋感是真实的,但是想念母语的感觉也是如此真实,特别是当我需要理解一些难以理解的对话与文本,以及需要表达复杂的感情与事物时。来到意大利的第一年,我曾经拒绝再使用中文。然而这几个月来我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用母语跟来自故国的朋友交流上了。特别是当我交了同样跟我一样是流亡者的中国女朋友后,我每天说中文的时间已经远超我说其他语言的时间。


最后,我归心似箭的冲动越来越多。一旦我陷入抑郁,我就开始思考回家的可能。我只需要放弃难民身份,就可以拿回护照了。我认真地估量回家的风险与收益。有时我做着共产党放过我的美梦。有时我猜想,如果我能认错、认罪,甚至改邪归正,愿意为共产党做间谍工作,我就可以回家了。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中国重新成为了我词语中的“家”。我很惊讶,中国是怎么从一个我费九牛二虎之力也要逃出来的国家重新变成我的“家”。


我的词语里只剩下伤心可言。流亡的人心里清楚,如果他们仍把定居在另一个国家当作流亡,就意味着还没有落地生根,还想着落叶归根。流亡的人依然关注着故土的大小事。流亡的人知道有家不能回的感觉,就是丧家之犬。我没有什么别的可以说了。好像时间停止在三年前。2021年11月21日,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离开中国,生怕被限制出境。经过一天的漫长飞行和中转,我于第二天抵达意大利。这已经是我离开中国的第四年。


(标题取自Claude Haiku:

对于这篇充满深刻情感和复杂心路历程的文章,我建议几个可能的标题:

1. 《流亡与归心:一个中国女性的内心独白》

2. 《母语、记忆与思乡:被迫离散的身份拼图》

3. 《家,一个变动的概念:跨国流亡中的情感漂泊》

4. 《离与不能离:一个异乡者的内心告白》

我最推荐第三个标题《家,一个变动的概念:跨国流亡中的情感漂泊》,原因是:

- 完整地捕捉了文章核心:对"家"的复杂情感

- 反映了文章中关于身份认同的深刻思考

- 体现了作者在地理和情感上的漂泊状态

- 暗示了身份认同的流动性和复杂性

这个标题既学术又诗意,既理性又情感,很好地概括了整篇文章的精神内核。​​​​​​​​​​​​​​​​)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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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昭阳人权捍卫者,小镇退学家,被共产党吓尿的读书人,生于共产中国,流亡欧洲联盟,认同中华民国台湾 邮箱:queer@mailfenc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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