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諶旭彬《秦制兩千年》
譚嗣同講二千年來之政,秦政也,皆大盜也。所謂大盜,竊天下而自有。西方亦曾有封建轉秦制趨勢,路易十四,亨利八世等未竟其功就逢資產階級的興起。
關於秦制的問題,最早進行系統透徹論述是在錢穆的歷代政治得失。主要是兩方面,一是財富的汲取,歷代變法無不在試圖提高財富汲取能力。秦暉所說之黃宗羲定律。二是製造各階層的原子化,特別是能夠直接造成威脅的官僚階層,每一代都是以皇帝信任的派出官僚代替前朝定制的官僚,而派出官僚又成定制。州牧,刺史,巡撫等皆由此而來。
秦制的問題,制度成本極高,賈誼說,一錢之賦,十錢之費。三百年一代,每代亡於賦稅能力達到極限的民竭。但是民竭反而是皇帝期望看到的。黎塞留說人民一旦富裕,就很難遵章守紀。
錢穆過於推崇中國傳統文化。他寫中國傳統文化的書,你感興趣就讀,不感興趣就算了。但是他那本《中國歷代政治得失》是必讀的,從財政制度、官制等方面論證了秦制以來越來越集權的過程,而且論證了政治的核心是稅賦汲取能力。後來吳曉波寫的《激蕩三十年》(沒去查,應該是這本)就模仿了這個思想體系,狠狠黑了一把那享有清譽的朱相,不過是王安石張居正之徒。吳曉波現在這個樣子,無論裝瘋賣傻還是真傻,他年輕時候不是這樣的。
秦暉發明瞭很多模因,比如黃宗羲定律、尺蠖效應、昂納克寓言。以後我會專門討論模因的問題。
窯洞對談、馬爾薩斯陷阱都在試圖解釋三百年週期,也都有部分的正確性,毛先生給出的辦法是發揚民主。如果不這樣則是後來鄧的發展生產力,但是發展生產力會帶來對穩態結構的破壞,所以毛不用也不是因為他不智。
在徵收農業稅的最後幾年,徵稅成本超過了所受到的稅,卻每年引發十幾萬起群體事件。過這一關,全賴加入WTO之後,新產業的高速發展。
但是這三十年發展引來了新的問題,這是馬雲、馬化騰他們現在所面對的。路易十六上斷頭臺是因為要召開三級會議徵稅,查理一世上斷頭臺也是因為要召集議會籌款。這就是他們缺少秦制帶來的悲劇。後來尼德蘭革命、美國革命都是以納稅卻沒有選舉權做藉口。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歷史總要走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