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罪減刑到底誘因係誘導?

認罪與否，真係個人自主決定？刑期扣減到底係incentive定inducement(誘導)?

「認罪後通常可獲扣減三分一的刑期，是基於被告人的悔意、認罪的行為可節省社會資源及法庭時間和不需要麻煩受害人到庭作供等理由。」(CACC 37/2004)

由此可見，「認罪從寬」嘅理由係：a) 反映侮意 b) 效益主義或實際嘅理由：節省資源、提高司法效率（法庭唔係搵真相嘅地方咩？）。普通法體系都有呢個norm，分別只係扣幾多，英國司法部係2010年甚至曾經propose認罪可扣減一半刑期(雖然最後受輿論抨擊turn down左)。

認罪協商強調最重要係被告自願嘅決定，但認罪真係自願？ 被告認唔認罪未必因為「被斷正」或引咎自責，反而同一大堆因素有關：
a) 被告背景，例如種族、性別、身體狀態、家庭/財政狀況，愈脆弱就愈容易認罪。

b) 財政壓力、審訊時間。常言道法律面前，窮人含撚，冇錢打官司會傾向認罪，法援係好撚重要，但近期已經閪化，派啲唔係被告選擇嘅律師代表。另外，法律程序拖得愈耐，the process is the punishment，認罪就減少等待時間嘅機會成本。

c) 還押與否同還押時間，有個研究睇多倫多法院刑事案件，還押候審嘅被告認罪可能性係比保到釋嘅被告多兩倍，香港都有類似情況。有研究訪問被告意見，有啲人認為收押所嘅情況可能比正式監獄更差，因為更擁擠同衛生狀況更差。

d) 有律師代表定自辯，有研究指出自辯者認罪嘅可能性高三倍。

e) 認罪協商避免咗正審嘅費用同風險，認罪可能唔止係扣減刑期，仲可能告少幾條、控方會提交較輕微嘅案情。

認罪協商/扣減刑期唔撚合理，因為：
a) 「鼓勵」或「誘導」無辜嘅被告認罪，基於上述嘅種種因素，就算無辜都會唔想再咁俾法律程序折磨，扣完刑早啲放出嚟算。

b) 幫咗檢控方，削弱對訟式制度(adversarial system)同促進鳩告。原本制度設計係要縮小被告與國家之間巨大嘅權力差距，故辯方無需提出任何證據，就算傳喚證人或讓被告作證，都係為咗提出合理懷疑，舉證係控方嘅責任，認罪協商會減省咗控方舉證責任同工作量。另外，既然咁多人會因為扣減而傾向認罪，控方即使未夠料都可告咗先算，博你認罪就唔洗進一步證明，你唔認先drop。

c) 認罪就扣減，變相係懲罰唔認罪、想據理力爭嘅被告，侵犯被告接受審判嘅權利。

d) 違反retribution和比例原則，刑期與罪行嘅嚴重性、犯人嘅culpability脫勾，罪行嚴重者認罪後，可能會坐得仲少過案情較輕嘅但唔認罪。

中大嘅鄭國賢教授做咗一大堆有關香港嘅認罪協商、減刑、cracked trial研究，但仍需要新一波嘅實證研究，仲有啲gap可以做，尤其係政治案件。

例如：認罪實際扣減有幾多足三分一？唔同罪行、被告唔同背景有冇唔同，差幾多？政治案件會唔會扣少啲？還押時間、案發與首次提堂日期相隔時間(立場整理咗) 同PG(plead guilty)/PNG嘅correlation？之後仲可以比較星火、612基金停止運作及法援變閪後，財政壓力點影響反送中案件嘅PG/PNG比例變化...啲有心人整理完嘅database就好有用。

而舊有嘅研究可以翻炒但放落政治案件度，例如鄭教授有篇文訪問辯方律師點睇認罪協商，律師嘅評價都幾正面，係2014年出嘅，之前好少可有重判嘅政治案件，同樣問題問今年嘅同處理政治案件嘅律師可能又會有唔同結果。另外有樣唔關實證事，好多政治案件被告都話「無悔」，「真誠侮意」作為求情量刑政治案件嘅理由有幾relevant (不過呢個係正常法庭先要諗嘅問題)。

雖然我係好唔妥認罪減刑，但係呢個扭曲敗壞嘅法律制度，有理說不清，扣減到三分一刑期都係重要嘅，所以要改嘅可以係其他因素：減少被告嘅脆弱程度、財政壓力、加快排期時間、避免還押等，但講經咩。而家冇咗支援基金、法援又閪化埋，只會推更多人「自願」認罪。

參考：
Cheng, K. (2016). Guilty pleas and plea bargaining. In: Understanding Criminal Justice in Hong Kong. Routledge.
Cheng, K. (2014). The Practice and Justifications of Plea Bargaining by Hong Kong Criminal Defence Lawyers. Asian Journal of Law and Society, 1(2), 395-412.
Euvrard, E., & Leclerc, C. (2017). Pre-trial detention and guilty pleas: Inducement or coercion? Punishment & Society, 19(5), 525–542.
Helm, R. K. (2019). Conviction by Consent? Vulnerability, Autonomy and Conviction by Guilty Plea. The Journal of Criminal Law, 83(2), 161–172.
Roberts, J. V., & Bradford, B. (2015). Sentence reductions for guilty plea in England and Wales: Exploring new empirical trends. Journal of Empirical Legal Studies, 12(2), 187-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