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警是如何煉成的？

「有牌爛仔！」這是老一輩香港人，對警察的既定形象。一直到八、九十年代，仍然有不少港產片講從前的警察是何等腐敗。事實上，黑社會和警察，都是在維持某種秩序，只是一個非法在灰色，另一個合法且光明正大。

今天的警察，運作比從前更官僚，多數情況下，都是有規有矩。香港警察花了不少功夫，建立今天的專業形象。大概由八十年代初開始，電視劇中的警察，已經是正氣的角色；公關的教科書，應該將這個案例好好記下。

在追求穩定和治安的社會，市民通常都支持執法者。這樣講，站在抗爭最前線的社會棟樑，一定不服氣：「根本是特區公安！只是為政權服務，不是站在人民那一邊。」

官僚按規矩辦事，而規矩則是掌握在政權手中。執法者眼中，維持秩序是任務，也管不了其他人是否接受他們眼中的秩序。抗爭就是要挑戰既有秩序；挑戰秩序，就是要跟警方對抗，甚至有社會棟樑將警方也視為抗爭對象之一，總之不是朋，便是敵。

近年針對警察的行為越見激烈，警隊裡也越來越多成員覺得，執法時施予點額外的武力，既是小懲大戒，也算是出口烏氣。這是一種危險的傾向。偏偏在這個時代，連政府也將人民劃分敵我，更令人擔心，政府有意無意助長這種公私不分的文化，尤其是那些政治問責官員，他們既是行政機關的決策者，同時又是建制政治價值的代表人物。現在這種政治操作和政制設計，只會令更多市民和政府的關係越來越對立。

上星期，美國密蘇里州的費格遜（Ferguson）發生了一宗警察槍殺黑人少年的案件。綜合過去幾天的報道，當中有仍有不少疑點，也再次令人質疑，美國的警權是否過大，美國的警隊是否變成軍事化（Police Militarization）。

有不少分析認為，自從九一一以來，美國由聯邦政府到州政府到郡、市政府，都因為得到額外的資金，去購買裝備作本土反恐用途。此外，自美國撤出阿富汗和伊拉克，不少剩餘軍備都被進到各級警區。表面上，雖然裝備區分了警察和軍隊，不過配備軍人的武器，並不代表警察自動會有軍人般的行為。警察和軍人的最大分別，其實在於警察理論上只是負責維持秩序和治安；軍人眼中卻只有敵我之分，目的只有殲滅敵人。

警察首長對於爭取更多資源，會各施各法。現在美國政壇有句口號，叫tough on crime，也就是對罪犯絕不手軟；像 Ferguson 這種不斷衰退而且治安越來越差，嚴格執法，絕對有政治市場。

執法，和主動地去尋找罪犯，是兩回事。雖說要有防範性的執法，紀律部隊的潛規則，就是只要不張揚不影響大眾民生，執法者有時還是會隻眼開隻眼閉。政治指揮警察，警察由被動地維持秩序，變成主動尋找存在價值，警權問題就續漸浮現。

誰知道那甚麼時候，香港警察會因你國家安全考慮，在市民中尋找敵人？警隊，會重開政治組嗎？不久之前警方對政治人物高調執法，是否警隊成魔的另一個徵兆？

原文刊於《壹周刊》「壹擋專政」．2014 年 8 月 21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