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ul Chain》近乎完美的人體舞蹈:舞蹈和神話中的「靈魂鏈」

張健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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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ul Chain》由以色列著名編舞家沙倫.伊爾(又譯伊亞等)及其藝術合伙人兼同胞蓋伊.貝哈爾合作導演。觀演時,在筆者的想像中彷彿看見演出變成了一場古老的儀禮。

文:張健文

(葡萄牙文原文「“Cadeia de almas” dançante e mitológica」於二零二一年十二月十七號《澳門論壇日報》評論版刊出,下文為筆者自行繙譯、重寫的中文版,載《關鍵評論網》)

甚具女性特質的女性身體和甚具男性特質的男性身體的動作,在以色列唱片騎師歐瑞的電子音樂中,透過強烈節奏得以系統地重新組合。其中一些身驅要比其他的身驅流得更多汗——由此看出舞者並未裸體,而是穿上了由瑞典服裝設計師麗貝卡.海廷特製的戲服。

這一由近乎完美人體成就的舞蹈已在歐洲多個國家首演,且於上週再次亮相於前東柏林舊熱電廠,原址於2006年起改為文化場所,並更名為「柏林電廠」。

《靈魂之鍊》由以色列著名編舞家沙倫.伊爾(又譯伊亞等)及其藝術合伙人兼同胞蓋伊.貝哈爾合作導演。觀演時,在筆者的想像中彷彿看見演出變成了一場古老的儀禮。似是完美的身體(此時想到了舞動中的雕塑)把我抽離了現場,聽到了法國符號學家(或更應說是作家)羅蘭巴特一向從容不迫的聲音說道:

⋯⋯以儀禮式姿勢構成的、觀看過數千次的舞蹈,動起來的時候似以動作作為粉飾,掩飾著舞者的裸露,並將演出沉放在一層無用卻又至關重要的舞姿的『柔婉』之下⋯⋯(麗妲.布恩吉米諾和貝德勞.迪.蘇沙的《神話學》巴西譯本[註]

憑藉清晰的章節結構,演出看似分成長度相約的段落。每個「章節」都有一到三、四位舞者以特定的舞姿「帶領」著團隊,而其餘的成員則是整齊地演繹著另一類的動作,這讓筆者聯想到閱兵,又或者是演出中的演出,但心中想到的其實更是舞蹈的宗教性,甚至是幻想到原始人的舞藝。

羅蘭巴特《符號帝國》(萊拉.佩羅內——摩伊希斯的巴西譯本)書中起首數頁內就有東洋書法「無」字〔無(MU):空無〕。此漢字既謂「無有」、「無存」、「空無一物」外,亦表達出「有」、「存在」相對在天秤上的另一端。而舞,即始於「無」。

筆者非常希望能告訴這位已故的作家,舞源自「無」:現代漢字「舞」(粵音「mou」,意即「跳舞」、「舞蹈」)是較晚出現的「無」字變體。從詞源學解構此二字,即可看到「無」(同音)三千年前最古老的寫法,象形一個站著的人(同《論壇》報之前數篇拙文介紹的漢字相異,此前談及的都同跪著的人有關),其中一種說法是帶著動物尾部作為飾物起舞。有興趣了解這一說法出處的讀者,有《呂氏春秋》的法文譯本可作參考。

至於今天的「舞」字,是「無」字創製後幾個世紀後才出現,它的上半部與現代「無」字幾乎相同,只是在下半部分增加了「舛」字,在最原始的文字中象徵著人的雙腳,一右一左。

這樣就能讓舞蹈傳統的神話起源及其幾近宗教神聖的源流得以堂堂正正的浪漫化。

演出的製作機構美茵茲州立劇院以德文指出:「受到愛情強烈情感的啟發,《靈魂之鏈》把現代舞和電子音樂與扣人心弦的現代舞結合在一起。」英文版即用到「(兩者之間)現代、誘人的融合(marriage,直譯即婚姻)」這類字眼。

「Tanzmainz」(「舞蹈美茵茲」)舞團總監多而蔓在推介演出時以德文,並用到「Handschrift」(「特點」,直譯即「簽名」、「手書」)一詞指出:「《靈魂之鏈》有著她(沙倫.伊爾)藝術風格的獨到之處,一方面演出以深厚的芭蕾舞功底為基礎,(另一方面)以其節奏騰奔、動感十足的電子音樂為特點。」

有趣的是,粵語有法文借詞「芭蕾舞」(「pá-loi-mou」,ballet舞),第一個漢字在歷史上曾指涉巫術施舞時用到的一種香草,出處是一首公元前四或三世紀寫下的一首詩《禮魂》。澳門郵電局二零一五年發行由畫家潘錦玲設計的《九歌》郵票時,也同時把這首古詩推介到葡語世界。

可惜,演出筆者只看到了一次,而不是「數千次」。在想像的神話中重構這此演出的同時,我拋開所有人類學理論和批判思考。這裏筆者實在不能不把實現這種美的舞者的名字一一隆重提及:艾拔圖.特里比爾安碧.潘斯特博雅娜.米特羅維奇柯內留斯.米克爾克里斯泰爾黛莉亞費德里克.隆戈芬恩.萊克伯格約翰路易.圖理奧坂野真麻瑪德琳.哈姆斯瑪瑞嘉.斯拉韋茨馬蒂.塔魯米麗娜.維瑟娜拉.蒙塞庫薩舒利.尚塔(葡文原文按字母順序排列)。

最後,演出用到的羅德里戈.萊音樂傳到了腦海,他的作品最為本澳聽眾認識不過了。

註:拙文用到的《神話學》引文乃筆者按巴葡譯文,再參照法文原文作出的拙譯。這一段文字亦有數種漢譯,當中包括李幼蒸的版本

舞蹈是由已被看過千萬遍的儀式化姿勢組成,其動作具有一種裝飾性,並使場景披上一種多餘而又必要的姿勢保護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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