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

哥和弟兩人在單親家庭長大，媽媽拼命打工，終於用那雙泡到發皺的手，硬是把哥弟兩人供上了高中，哥弟兩人也爭氣，考上了重本，拿到了獎學金。

哥弟兩人也不知道具體是哪天開始萌生了對對方特殊的情感，但當察覺到的時候，種子早已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拔不走，也砍不掉。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在筒子樓黑暗的角落親上了對方的唇。

大學畢業後，出來打工第一年，在丞磊的房間裡，田嘉瑞微微喘著氣，「哥，我們搬出去，好不好。」

在這個封建的小鎮，同性戀彷彿是那陰溝裡見不得光的老鼠，人人見了也會唾罵一句，媽媽也不例外，田嘉瑞曾經試探性地問過他媽，他媽盯著電視劇中的年輕小情侶看，輕描淡寫，「嗨，同性戀根本就是變態嘛。」

絲毫沒察覺到田嘉瑞的手攥緊了手機。他想到了那張屏保，是他和他哥的合照，那天之後，他換成了和他哥合照裡旁邊的一顆樹，放大來看，能看到旁邊有片屬於他哥的黑色衝鋒衣的衣角。

他媽繼續說：瑞瑞，你都大二了，有沒有交到女朋友啊？

田嘉瑞沒說話，幾乎是逃一樣離開了家裡。

他沒有女朋友，他有一個男朋友，那個男朋友還是他哥

變態嗎？他知道這是離經叛道。

他哥安撫著輕拍他的肩，「瑞瑞，我們不是離經叛道，我們只是比普通戀人更早成為了家人。」

一開始兩人跑到大城市打工很窮，一夜前的豪言壯語成了笑話，只能在那間小小的出租屋兩人相依為命，在這裡麵包會過期，蘋果會變壞，打開冰箱牛奶有可能是變質的，但我們的愛是在這所小小的出租屋裡唯一不會變質的東西。

兩人打工攢了一筆錢，在創業階段的時候也試過被人騙，哥那天回來的時候神色恍惚，看到弟的一瞬間，就直接靠在對方肩上痛哭，泣不成聲，弟的衣服洇濕了一塊，看到哥這副失態的樣子，他也猜到個八九不離十，「哥，我們...」

「錢沒了，可以再賺嘛。」

但那是他們無數個日夜熬出來的心血，是他們在酒桌上一口一口喝出來的。

「哥你還是丞總嘛。」

弟大笑起來，整個身子都在抖，但實際上也是哭到顫抖。

哥，為什麼我這麼沒能力。

為什麼。

就算我自顧不暇，我還是想護你一程。

後來兩人攢的人脈還在，雖然整個公司被騙走了，但過了一年就東山再起了。

看著媽媽佝僂的腰，他看著她一輩子挺直的腰一下子彎了下去，像是失去了一切支撐的力量，她指向丞磊，為什麼偏偏要是你弟弟！

隔了幾秒，又指向田嘉瑞，為什麼偏偏要是你哥！

她無力地坐在了沙發上，這讓哥想起了媽媽曾經也歇斯底里過。

那是瑞瑞高中數學唯一一次考了不及格，媽媽搖著田嘉瑞，為什麼你不能爭點氣啊！

也許是越想越氣，她順手抄起手邊一個半滿的熱水壺，一下子洩憤般扔到田嘉瑞身上。

田嘉瑞愣在那裡不知反應，而當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哥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他面前，為他擋了，黑色的襯衫濕了一大塊，他趕緊上手脫去那件緊貼他皮膚的襯衫，後背被燙得紅起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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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嘉瑞要換手機了，在翻相冊回憶當年，「哥，你當時表白可真好笑。」

「我跟你說我那天有可能會去那裡，又沒說幾點。但你還真是在那兒乖乖等著。」

「沒關係的，我會從我覺得幸福的那刻等起。」

「就是從你和我宣布這個消息開始，我就覺得幸福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