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荊棘-第九篇風雲起(七)

出院前，陳學忠忙著收拾，很多鄭玉蘭捨不得丟想帶回家的東西，都被陳學忠作主把那些東西都丟了。

在醫院的最後一天，檢查的結果還是因為廠內空氣的問題導致的毛病，陳學忠勸解著妻子許久，鄭玉蘭辭去了RCA的工作。

最後一天在醫院的晚上，陳亞紀已經能夠好好的坐在床上，眼睛盯著電視看個不停。

「電視關掉了吧！該休息睡覺了。」到了約定的時間，陳學忠微微起身把床旁擺放的小電視關掉，一邊伸手在病床側邊將床慢慢地摇了下來。

距離十二點還有一小時，陪病床休息的陳學忠早己熟睡，陳亞紀在床上蹭了蹭，咬著嘴唇怎麼也睡不著。

「姐姐？明天你能出院真好！」夜晚拉起的布簾在月光映照下，顯現了一個孩子坐著的姿態。

那來的孩子？陳亞紀看了一下，在心裡思考著，可能是晚上和爸爸出去放風時入院治療的孩子吧？

顧及一旁熟睡的父親，陳亞紀小聲道：「恩，你也早點睡吧？」

換了個姿勢閉上了眼睛，今夜感覺特別的長，得到回應後的孩子也很安份的不吵不鬧，看來應該也睡著了。

隔天辦完手續臨走的時候，沒看到之前照顧陳亞紀許久的徐千惠，離開醫院被陳學忠叮嚀不要對醫院說再見，陳亞紀笑了，能夠回家父親的要求她都應了。

「爸~昨天晚上隔壁病床的弟弟跟我一樣睡不著睡，看要不要拿一些東西給他家人？」

「隔壁病床沒人呀？」陳學忠沉默了一下，才乾巴巴地吐出幾個字。

「呃？可能是我看錯了。」陳亞紀突然想到了什麼，對著發愣的父親露出笑意，轉移話題。「平安夜回家，大概也就只有我了吧？那我有沒有聖誔節禮物可以拿？」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車已經停在了家門前，陳奶奶駝著背在門口放了火盆，陳學忠和鄭玉蘭一人一邊架著陳亞紀扶著人過了火盆，弟弟端了水和毛巾過來，讓陳亞紀在門口抺了一把臉，就讓陳學忠把水往牆外倒了出去。

「回家了就好！這麼久沒看到人，又長高了不少？」鄰居走了過來，朝著坐在輪椅的陳亞紀看了一眼。

客氣了幾句之後，終於進入家門，開始漫長的在家休養。

鄭玉蘭也幫陳亞紀和另一家醫院約好時間去做復健，平時在家的時候，腳上被母親掛上了幾個小沙袋，躺在床上依照復健師的指導做著復健的動作，假日再讓陳學忠開車載去醫院復健科，慢慢地練習站起來和用肋行器行走。

每一次的起身和站力，總是會讓陳亞紀滿身大汗，結束了訓練的時間，也會讓她翻了個白眼沒力氣說話。

「姐~有妳的同學過來找妳。」

「在那呢？」陳亞紀在床上爬了起來，急忙的問著，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門外。

黃玉華從門口進來擺擺手，臉上滿是笑容。「恭喜妳出院了！同學們寫了好多卡片要給妳，叫妳要認真做復健。」

看不到那個想看的人，心裡一口悶，還是對著班長說聲謝謝。

「班長呀？妳知道陸美娟搬家搬去那了嗎？」

黃玉華苦笑的說著，「我也不知道耶！聽她媽媽說要搬去很遠的地方。」塑膠袋裡的卡片被她一張張的拿了出來。「沒想那麼多，妳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妳也要等人家安頓下來才有時間呀？」

「好吧！」

不得不說，這個人還是很有深度的成功讓陳亞紀將目光放在卡片上，坐在床旁邊一張張打開來唸了幾十分鐘。

看得出來兩個人也累了，陳學忠笑著送人出門，留下在床上的陳亞紀握著裝滿許願星的玻璃瓶，沒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看著睡著。

平常家裡除了奶奶在家，其他人都去上班上課，一個人在家裡很孤單。白天，除了奶奶之外，幾乎沒什麼人會來和陳亞紀說話。

那一天，陳學忠從泰山朋友那邊買了一個人形娃娃回家，聽說是當地人家的壓箱貨，娃娃的表情細緻，衣服精美，一看到洋娃娃陳亞紀就開心的不得了。

那是陳亞紀第一次收到洋娃娃的禮物。

漸漸的，每天陳亞紀都抱著娃娃在自言自語，有些時候在白天陳亞紀的表情也會越來越奇怪，陳奶奶很不安，有一天假日和陳學忠提了一下，沒幾天就決定把娃娃送走，不知道為什麼陳亞紀那時候回了陳學忠說：不要把妹妹丟掉。

當下陳學忠僵住了一陣子，還是把娃娃送走了，那一天夜裡竹木的窗後一直傳來，來開門呀！來開門呀！的聲音。

後來陳學忠又找了師公來處理，也安奉在廟裡。直到某一年，陳學忠夢到已安心去投胎，也才結束長達數年的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