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紀旅行史講座預告的五四三之又一篇
還記得,國境尚未因疫情封關之前,我對年初要去北海道的移地研究,還抱著一線生機,也做好回國之後需要隔離的準備。做為負責任不想成為拖垮防疫的旅人,當我致電1922防疫專線,想詢問從日本回國之後的交通動線與防疫旅館事宜,客服大媽的第一句話回應就是:
所以你要去玩喔!
所以你要去玩喔!
所以你要去玩喔!
鎖國前夕,媒體與網路社群鋪天蓋地的,把出國一律扣上「爽玩」的帽子,對我這種把旅行史當博論主題,移地研究既是放空也是工作,旅途中添購一些古本日文書(窮死了買不起新的),偶爾兩三個晚上給自己好一點點食宿體驗,給自己些許老確幸的不良歷史學徒來說,無疑是一種身心靈上的撕裂。
當時對媒體與鄉民,都有這種一聽到出國,就要瘋狂獵巫,公審旅人的行徑,連自家老母都在情勒我,覺得我這一出門回來,會害手足不能出門工作,姪女不能正常上學,寵物可能染病,老爸帕金森病情加重,完全沒有理智可言。
最終,國境封鎖,班機停飛,想去找資料、看展覽的北海道大學圖書館、總合博物館也暫時關閉,只能說,時也命也運也。
被獵巫的餘怨未消,又看見清明連假之際的國內景點出遊者眾,我曾經在Medium寫了一篇看起來就很逆毛的文章,叫做「一樣疫情,兩樣旅情— — 譴責出國是扯防疫的後腿大家爭相獵巫,但連假在國內成群結伴出遊這樣可以?」。這篇轉發到方格子之後,鍵盤大檸檬還來找我授權刊登,我答應了。
旅行/旅遊的面貌向來不只一種樣子,古今東西方皆然,差別在一百多年前,不會有人在疫情之際要出遠門,還被扣上「爽玩」帽子,旅在疫病/戰爭蔓延時,在過往是常態,現今則為變態。
我不是精通古今世界各國旅行史的研究者,但就我對中國明清時期、與近代東亞旅行文化的理解,一百多年前,縱使觀光業尚未出現,已有消遣、遊覽、消費性質的休旅活動,它可以是單純的休旅遊觀;也可能是明清官員派赴任所途中,穿插的名勝遊覽;也可以是晚清駐日使館人員公餘之際,與日本文士的詩詞酬唱與花見。當然,旅行也可能是風塵僕僕,看不見消遣娛樂的考察、負笈留學,由此思索自我、他者或建構各種思想觀念的過程。
疫情之前,過度觀光與大量消費的旅行模式,讓「爽玩」這種詞彙,粗暴化約了往來於道途的旅人們,各自多樣、複雜的旅行的意義。「爽玩」一詞挾帶的軟暴力,也隱含了旅行/旅遊,雖然是現代人不可或缺的生活日常,但多數人卻對這個如同陽光、空氣與水一般的事物,帶著刻板的觀念與誤解。
或許上述的刻板觀念與誤解,乃是現今消費娛樂為主旋律的觀光旅遊,使人們在主動或被動的情況下,戴上了一副眼鏡。而這副眼鏡,使多數人怎麼看旅行/旅遊,就是只能看到吃樂購所構築的「爽玩」意象。
那,有沒有興趣試著把這副眼鏡卸下來呢?十九世紀,就是個沒把這副眼鏡卸下,就看不到此時旅行與旅人的多樣與多彩的時代。
感謝@張蘊之 老師邀請我這個學術論文修改與審查陷入瓶頸,又尚未有任何歷普代表作,更多的是不務正業在網路上寫廢文的不良歷史學徒,在明年一起開十九世紀旅行史講堂。歡迎大家來聽我們從各自的守備的專業或關懷議題,分享你可能不知道,或是聽了會稍微刷新三觀的旅行史。
先說一下,十九世紀那些有移動能力與資本,有機會出門到處跑的女性,並不會經常性的承接來自閒雜人等靠北「你生活好輕鬆單身好爽」、「妳老公小孩要怎麼辦」、「你好自私」、「這樣很危險」這些幹話,但是現在會喔!
雖然我人微言輕,還是要放一下報名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