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要感受|读书笔记:她反抗过
他们叫我
他们在背后叫我
hey 洋子
Hey 小野洋子
小野洋子
yokoono
我不是你的
我不是 不是 我才不是
你的小野洋子
诗歌“剩余小说” Theresa Hak Kyung Cha
在亚特兰大枪击案发生后,阅读成了一种政治,而《次要感受》则提供了一次历史清算的机会。
1982年,年仅31岁的韩裔艺术家Theresa Hak Kyung Cha在纽约被强奸后杀害,杀害她的人最终在佛罗里达被捕受审。
随后的几十年里,Cathy看着Theresa生前发表的最后一本作品Dictee成为经典,但Theresa被强奸杀害的故事似乎成了一个谜。
跟随着Cathy的讲述,我也去搜索了一下Theresa在谷歌上的图片。果然,就连网上关于她的正面照,其实都不是她的,而是她妹妹的。连谷歌都分不清亚洲人的脸吗?
Cathy说,Theresa公开照片很少,她极少数的一张是侧面照。她喜欢穿单色的高领毛衫,紧身牛仔裤。她的一只手的大拇指靠在腰带上,四指插入口袋,另一只手肘靠在窗台上,眼睛朝窗外望去,后面的墙上有一些模糊不清的画。
我对着这张照片发了半天呆。
这个素昧平生的女人,长得并不像小野洋子不是吗?她为什么要写出“剩余小说”这样的诗?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纽约街头,匆匆走过的亚洲女人,是不是都是面目模糊?她在看着窗外走过那些长得不像小野洋子的女人们吗?她能看到自己命运的戛然而止吗?
1982年11月5日,Theresa从大都会博物馆下班,搭乘地铁去市中心哈德逊街道,和策展人商讨即将到来的一个群展,她也有部分照片会展出。她在那儿只待了一会儿,之后就出发前往东北部,准备在Puck大楼和她新婚不久的丈夫会合,她丈夫在为这幢有名的历史建筑拍摄翻新的照片。Theresa准备之后和两个女朋友吃晚饭。当天,她还是穿着高领和皮靴,戴着帽子和一副手套。
“她走进位于Mulberry大街上的大楼后门,看到了保安Joseph Sanza。“
她没有在晚餐上出现,两位女友以为她临时有事,就径自吃饭了,当天,还为她新出的出版而开心。
她的尸体在当晚被发现在家附近,尸体上没有帽子,只有一只皮靴,一只手套。
据说,警方用了半个多月,都没有找到案发现场。
她的丈夫和两个弟弟等不住了,亲自在大楼里盘查,终于在地下室一个房间里,发现了她带血的帽子,还有一只手套。
这些细节从来没有在纽约或任何报纸上被大幅报道过。
那天完饭上的女友之一叫Flitterman-Lewis。她是犹太人。她说,如果是一个正在冉冉升起的白人女性艺术家,如此消失在一幢具有历史意义的大楼里,恐怕整个纽约都要翻天了。
但是,Theresa的故事消失了。
看着Cathy近乎冷酷的描述,我很难不联想到章莹颖的案件。如果时光倒流,不仅是她的身体消失了,她的故事也会就那样消失吗?
Cathy说,“从女孩开始,亚裔女性在美国就是隐形的存在,她们逐渐长大,就成了恋物癖的对象。“
当这个对象被残酷地杀害,甚至当人们都开始承认她留下的作品的价值,她本人还是会被不可避免地遗忘——面目模糊,就连2021年版本的谷歌都还是认不清楚。
主流社会不愿意过多谈论她的死亡,仿佛一旦谈论她的死亡,她的作品就会带上少数族裔的色彩。多样性的诅咒吗?
为了保持亚裔女性作品的价值,就必须杀死作者?遗忘作者的死因吗?
为了清楚内心的“性欲”,就必须消灭引起性欲的对象?
为了保持白人社会的内心宁静,警察就可以一再为凶手找借口?这个社会就必须抹去其他族裔女性的痕迹?
不要忘了,杀害Theresa的Joseph Sanza是个惯犯。他当时29岁,在逃到纽约前,已经在佛罗里达强奸了九名女性。他认识Theresa和她老公,他们也认识他。在杀害Theresa之后,他逃回佛罗里达,又性侵了几名女性,直到被抓。
在最后一次庭审中,Flitterman-Lewis在当庭出示的证据中看到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让她印象深刻。
照片中,犯人的额头和脸上有许多伤痕,应该是Theresa婚戒留下的抓伤痕迹。
多年后,不少把Theresa的作品奉为亚裔先锋艺术圭臬的人,依然认为亚裔女性是被动的受害者。
然而,Flitterman-Lewis在多年后依然坚称:“Theresa不是被动的,她反抗过。”
她反抗过。
她反抗过。
她反抗。
她反抗着。
她反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