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

因為腹部的絞結，在不屬於我的時間醒來，世界感覺得到的部分都睡了。

身體其實非常、非常疲倦，只是似乎就有什麼把我和這個應該睡眠的世界像水和油一樣放在一個杯子裡，卻尷尬地不相容。

像個雞尾酒的搖酒杯子，身體搖來晃去，企圖融合夢境與現實。閉上眼睛，沿著當下往回看，來時路上那麼多咬著牙的堅持，似乎是什麼了不起的遠大目標與鐵血原則，但那些到底是什麼，都忘了，時間流過去，會稀釋也會鬆動那些。每次跌入回憶，總會問自己所為何來，又要向何處而去？但總是沒有答案。答案在風中飄著，像霧霾，縱然有那麼大的落塵量，伸長了雙手，卻又什麼都抓不到，只是一口一口地阻礙呼吸，說不上是什麼，又為了什麼。

找不到答案，久了就轉念想：到底該怎麼放棄這些無意義的反省，任由疲倦牽動自己像個遊魂一樣進入夢境，在那裡釋放壓力，說著沒有結局的故事，說給自己聽，一個字一個字填進生命中的缺憾？

但那些能填得住嗎？填入生命的東西經常崩解潰堤，缺憾畢竟是無法避免的，怎麼也說不清楚的東西。一輩子躲來閃去到最後只剩下一些空蕩蕩的感覺。衝動之下，似乎說過你是我的夢。只是那麼多疲倦在肉體與心靈累積，無盡的跋涉卻怎麼也走不到夢境裡。或許真能沉沉睡去的時候，吐一口長長的氣，連夢一起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