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鳥
寤得一古詩,以黃鳥喻戰事,霜白月瘦,枝黑鬼哭。全詩已於夢中散佚,只余”黃鳥“、”黑枝“、”葳蕤“、”絺“數詞,遂以《詩經》中提及”黃鳥“的數段拼凑,以窺此詩一二。
”交交黃鳥,止于棘。“
雲彌霧罩,群山昏沉,我所屬的後備軍隊正在山谷中操演。一匹栗色的瘦馬呼哧呼哧地奔進來,馬背上的騎兵傳來了慘淡的訊息。預備兵交頭接耳,”戰敗了”。
很快就輪到我們了。
“臨其穴,惴惴其慄。”
鑄劍。
我從軍備処將新鑄好的劍搬到大營去。
皆是烏黑的劍,并不精良,劍刃上還勾連著毛刺,足以讓對方的傷口血肉模糊。大概是生鐵混了鉛鑄的,因此略輕一些。有些預備兵的劍上裹著一乍款的彩紋黑帶,以示卓越。
“言旋言歸,復我邦族。”
連日陰雲密佈,卻遲遲不雨。解散后,大家在草棚下擠成一團,如同一群顫慄而乖順的羊羔。
黑色的軍服早就被洗得發白了。雖是軍服,卻因爲物資不足,遲遲沒有送來甲胄。
“是刈是濩?為絺為綌?”
......黃鳥,黃鳥。
是誰在說?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
正是瘴氣深重的時節,“風乾桐油雨乾漆”。把豬尿泡吹得鼓鼓囊囊,在上面刷厚厚一層生漆,挂在篷子頂上。等幹了后,再上兩層,就是上好的水囊。
四個五個上了漆的豬尿泡,搖搖欲墜地挂在蓬頂上。
“命彼後車,謂之載之。”
戰爭遲遲不至,預備兵們仍惶惶地等。
在歲月的輦輿下,他們匍匐。
飛馳的窗外,是一片令人恍惚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