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J信仰筆記｜我說過的謊話：關於偽善

更勇敢一點、更誠實一點

前陣子看了一部近期我最喜歡的電影《游牧人生》裡，有一段話我印象很深刻，好像一瞬間解答了為什麼我經常被別人用一個哭笑不得，或者微微皺著眉頭的表情說「很奇怪」之後，卻還是願意繼續和我當朋友。

興許因為他們內心深處無法這麼勇敢、這麼真實地面對世界或他人，在看到真有個人是如此「奇葩」以後，他們既感到有些羨慕又覺得有點哪裡怪怪的，雖然通常是後者的情緒居多，不過，那份感受卻是不會騙人的。

You know when you were growing up you were eccentric to other people.
You maybe seemed weird, but it was just because you were braver and more honest than everybody else.

你看起來奇怪，也許只是因為你比別人都更勇敢、更誠實。

這篇短文被我分為「信仰筆記」一類的原因無他，正是因為當我思考自己說過的謊話時，我發現我欺騙的對象通常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我的謊言通常不會是「根本沒做到的事情」然後騙別人有做，而是明明很討厭對方的所做所為，很嫉妒對方遇到好事情，卻還是跟他說：「哈哈哈沒事啦，你真的很棒呀！」但其實自己內心根本不是這麼想的。

發現自己在信仰群體居然容易成為一個偽善的人，為了維持某種教會、團契之間的和諧與善良的氛圍，宣稱能夠「真誠互動」的弟兄姊妹，在他們面前，我卻反而說不出那些好像真的很負面的、很糟糕的情緒，裝模作樣成為一個好好先生。

向自己的告白

同樣類似的情況在我最好的幾個朋友身上也發生了，甚至在家人身上也有。當身邊摯友能順利找到想要的工作或是通過考試以後，我在當下第一個反應竟是「嫉妒」。

就算各自專業的領域不同，我認為自己也應該得到某些「成功結果」，因為我是發自內心認為自己比他們更認真過生活，卻始終沒有得到什麼實質報酬。命運彷彿總是在最關鍵的一刻告訴我：「再等等，下一次就換你了，好嗎？」而我卻也無法說「不」。

自小由於經濟因素我和父親並沒有同住一家，直到國中時家中經濟變得穩定一些，才變成現在「一家四口」的模式，也許是因為這樣，再加上個性不合、興趣差異極大，我對父親一直都有種說不上來，「無話可說的」陌生感。

最近半年由於工作因素，他經常需要出差離開家中超過三天，當朋友問我：你會不會覺得有點無聊或怎麼樣啊？我雖然跟他說「會」，但是深層的感受居然是有點高興，因為在家總算能夠有自己安靜的空間，不會有任何人來攪擾。

在朋友之間的閒聊提到家庭時，我都會跟他們說：喔對呀，我覺得我家還不錯啦。其實我又再一次騙了他們，也騙了自己最真實的感受。

為了不想要在他們眼裡覺得自己很奇怪，為了捍衛群體之間的「平和」，把自己裝成一副很善良、很有愛的樣子跟他們互動，最弔詭的是，面對越熟悉的人卻也越容易這樣。

放逐自己的嘗試

《游牧人生》裡主角向別人解釋自己的狀態，他這麼說道：「我不是沒有無家可歸，我只是沒有房子，這兩個不一樣，對吧？」

疫情因素長時間待在家，與家人的相處比平常多了兩、三倍，各樣的不合也變得越來越大而明顯，我這才因此發現，唯有離開了家裡，我才知道家的意義。

若一直待在同一個地方，反而讓它失去了意義，它逐漸會被化約成「居所」、「睡覺的地方」，最後被限縮為「空間」。這似乎證明了，恆靜不會帶來意義的闡發，生命唯有不斷流動、四處穿梭，反而能夠獲得家的真諦。

這篇文章定調為信仰的筆記，有點像是天主教的「告解」一樣，寫下這些文字是對自己的不堪、偽善所做的告白，也是對那位自己所信仰的神禱告，願祂能使我更有智慧的表達最真實的情感，使我成為一個更勇敢的人、更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