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墙和鸡蛋对峙时,我站事实和道理
作为一个愤青(愤怒的青菜),如果我不把自己的愤怒表达出来,我就会把自己气成一盘「炒青菜」。鉴于此,我还是决定谈谈我对复旦大学姜文华老师杀害王永珍书记一事所引发的舆论的看法。
到目前为止,这起案件尚未有调查结果公布于众。关于此事的小道消息也基本限于当事双方的性格和人品。而至于这起凶杀案究竟跟哪些具体的事情有关、姜老师是否真的遭遇了陷害(假设确有这种情况存在,还要搞清楚王永珍书记是否参与了陷害),似乎没有人知道答案。
但是网友们显然带入了更多超出事件本身的情感。例如在一篇为王永珍家人募捐的文章下面,出现了这样一些评论:
严格来讲,在事实尚未明朗之前,同情杀人者本身就是不可取的,更别说是「给杀人者捐钱」并「骂死者活该」了。无论是出于善意的同情,还是出于正义的愤慨,脱离了事实都一文不值。
目前,最新的官方信息来自复旦大学于 6 月 17 日发布的声明:
我们不难注意到,在抨击王永珍的网友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有着非常朴素而又强烈的「仇官情结」,这可能跟他们的个人经历有关(比如身边的官员水平不高或人品不佳),也可能跟艺术作品及道听途说所描绘的官员形象有关(加深了「官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或「官员永远都是强者」的刻板印象)。但实际情况究竟如何?这真的很难讲。偌大的一个中国,各种类型的人都会出现。我们不得不承认,在阅人方面我们多数人的视野都是非常狭窄的。无论是王永珍还是姜文华,都有可能是脱离大部分人的经验的存在。即便有人真的能做到「阅人无数」,还是会有意想不到的个例出现,我们并不能保证两位当事人一定就在你我的认知范围之内。所以,把自己的经验和认知套用在自己并不了解的人和事身上,大概率会犯错,且难以自知。
「尊重多元」不仅指尊重每个人的个性与活法(第一层含义),还指尊重每个人在性格、想法、意图、行为等方面会超出我们认知范围的「可能性」(第二层含义)。换句话讲,「尊重多元」除了要涵盖已知的事物,还要充分考虑未知的事物。我们提倡尊重多元,不仅因为这样做「对他人好」,还因为这样做「对自己好」。正是因为人的认知有限、经验有限,并且人们无法用逻辑去解决所有问题,所以我们才需要通过第二种「尊重多元」的方式来降低「愚蠢」的风险。我相信没有人是生来想要追求愚蠢的,如果我们因愚蠢而对他人进行言语暴力,甚至(不自知地)颠倒黑白,这不仅是对他人的伤害,同时也是对我们自身价值的贬损。
除此之外,「尊重多元」还有第三层含义,即尊重每个人内在的复杂性。我们要认识到每个人都是「善恶兼具」的,不存在绝对的「老实人」或者「恶人」。需要特别注意的是,即便是对待同一个人、同一件事,人们照样可以善恶并存,比如一个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此外,我们也不应将善与恶理解为绝对化的善与恶,要认识到它们所代表的只是一种「倾向性」或者「占比性」。甚至在不同的时间点,人们的意图和心态也会发生改变。所有这一切——美好的、阴暗的、善意的、恶意的、自私的、无私的……它们统统都是真实的。我们需要学会理解并接受它们的共存,而不必非要在它们中间分出个胜负出来。人的复杂性就体现在,我们难以对那些瞬息万变的思维活动进行量化。即使能够量化,我们也很难认定这些瞬息万变的思维活动真的可以衡量和定性一个人,因为不具有稳定性的事物难以称其为特征。
对于「官员永远都是强者」这一刻板印象,我也想特别拿出来谈一谈。让我们不妨先把「老师」和「书记」这两个描述职务的标签删去,把当事人想象成两个完全赤裸的人。如此设想我们便不难发现,所谓的「强者」和「弱者」,其实并不是两个绝对性的概念,因为它们是可以相互转换的。在学校里王永珍是院级党委书记,但他同时也是另一些人的下属、同事、同学、同窗、朋友、儿子、父亲……在一些特定的场合与情境中,他的身份和权力(广义)同样会发生改变。比如,当王永珍在过马路的时候,他就是一位普通的行人。如果此时恰好遇到一位酒驾司机飞驰而过,他就是这个情境下的「弱者」。同样地,当姜文华拿起刀子准备剥夺他人生命的那个瞬间,他毫无疑问是那个「强者」。
迄今为止,我还没有看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表明姜文华老师受到了打压和迫害,更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王永珍书记是那个打压者或迫害者。大量「立场先行,事实靠后」的态度着实令我感到痛苦。
经常有一些朋友说:当墙和鸡蛋对峙的时候,我们要无条件站鸡蛋。但我想说的是,很多时候我们并不能分清楚谁是墙、谁是蛋。你以为的墙,可能是蛋;你以为的蛋,可能是墙。并且墙与蛋还可能相互转换。所以,我想对这个问题最好的回应应当是:当墙和鸡蛋对峙时,我站事实和道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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