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花月殺手

最近有一部蠻紅的漫畫改編動畫，叫《葬送的芙莉蓮》，裡面有句台詞最近才剛播出：「相同的語言不是為了相互理解，而是為了欺騙。」在看《花月殺手》時我一直聯想到這句台詞，非常的有感覺。

電影本身光是馬丁史柯西斯、勞勃狄尼洛、李奧納多狄卡皮歐這三個人的組合就非常吸引人了，有種老搭檔排列組合終於組在一起的感覺，而或許就是因為都合作多年，彼此間激發出的火花對電影增添了不少可看性。

【以下涉及劇情，請斟酌閱讀】

電影本身是非常「有感」的長，三個半小時的片長跨越了很久的一段時間，而當你覺得是否要走向結局時又會接著開啟新篇章，幾度有種「哪時要結束？」的感覺，但多虧了前述的三人組，讓故事前、中段的節奏也還算平穩地進行；而後段某個演員的出現讓我驚呼出聲，雖然他的戲份非常少，但看到他的當下我是真的「醒」了，打了這記強心針才讓我看完整部片。

雖然之前看過《千萬別抬頭》，但那是網飛獨佔未上院線，而我也遲遲沒看《從前有個好萊塢》，所以總覺得從《神鬼獵人》李奧納多得到夢寐以求的小金人後就好久沒在大螢幕上看到他了。他給我一種夢想達成後隨心所欲過生活的灑脫感，雖然在電影中有很多片段我都忍不住想吐槽他：「我會永遠陪著妳（直到妳２５歲）。」、「我喜歡各種女人，豐滿的、高的、矮的、各種膚色的（但都要２５歲以下）。」、「我有時候就是想放鬆一下。（腦海浮現他戴著墨鏡拿水槍在草地上跑的照片）」，或當他被逮捕時，他兒子跑上去的片段，我內心很白爛的聯想：所以他之後逃出國外成為盜夢者，最大的心願是回國找兒子（這棚跑錯了應該有９０年），但整體而言，他的表現給我的印象比在《神鬼獵人》中還要好。雖然一樣皺眉皺到覺得他要開第三隻眼了，雖然不斷地露出勞勃狄尼洛式下垂嘴角讓我一直聯想到表情符號，但自然流露的各種情感，卻有種終於達成心願拋開包袱後的自由、不受拘束感。尤其是最後幾幕哀傷橋段，臉部神情的細微變化真的是有「影帝水準」。

勞勃狄尼洛一直是我前二喜歡的男演員（另一個是艾爾帕西諾）。在這部電影中展現出的氣場之強大完全籠罩整個奧塞奇郡，不愧是 "King"。而且雖然從開場就能推測他的角色不簡單，但前段展現出的溫和慈祥，帶有智慧長者氣息的形象，中段逐漸讓人感到不對勁，後段一轉成為整片黑幕背後的主謀，與他散發的霸氣，令人不寒而慄。更有趣的是後期因為一堆豬隊友導致他開始覺得束手無策，被逼急地想要用言語連哄帶騙讓其他人達成他的目標卻做不到，那種心裡明明急得要死還是要裝作漫不經心，悠哉地給「建議」的樣子，這些細緻的神情做得絲絲入扣。或許這次表現不是他生涯前幾代表作，但可以感受到他完全內化的自然演技展現。

之所以會有文章開頭的感嘆，多少也是起因於比爾哈爾的表現。他造橋鋪路，注重當地生活設施，又和當地印第安奧塞奇人關係密切，甚至會說他們的族語。但這一切只是為了讓奧塞奇人放下戒心，讓他們把自己視為摯友，藉此方便自己在這個地區上下其手，一手遮天，很多奧塞奇人被賣了還不知道都是他的原因。厄尼斯特完全展現出深愛莫莉的舉動，一開始就為了她學奧塞奇族語，莫莉病重不辭辛苦的照顧她，也為了她與家庭轉為汙點證人，但最後莫莉的提問太尖銳，一針見血，一刀戳破夫妻關係中的帷幕，劃斷了彼此之間的情誼，莫莉是醒悟了，但厄尼斯特到底有沒有愛過莫莉呢？我想有，但最終還是更愛自己吧。

雖然電影有點太長，而主軸故事線相對平淡，但背後整個印第安奧塞奇族的故事是電影無法忽視的亮點，他們的經歷讓人聯想到很多事情。或許不能說某些族人得到憂鬱症是與白人有關，但白人移居後產生的紛擾與帶來的諸多事物，或許真的讓奧塞奇人得到憂鬱症的機率增加；而更直接的是糖尿病，莫莉受糖尿病所苦，醫生在治療之餘不斷強調的是：「妳要好好吃藥，而且不要再吃那些『白人的食物』了。」各種甜點、精緻食品打亂了奧塞奇人原有的飲食習慣，誘發各種「文明病」，外來種族移居新環境後對原有種族造成的困擾真是說都說不完。

更有感觸的是土地問題，一開始奧塞奇人被趕到一片荒蕪之地，在此穩定後意外發現了石油，以為是上天的恩賜，卻沒想到是一切紛擾的轉捩點。片中可以看到各種拐騙、利誘、威脅，富有的奧塞奇人成為白人眼中的肥羊。而且土地所有權，讓人聯想到世界上很多不同時空都曾經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一票人跑到新天地「合法購買然後擁有」當地原有族群的土地，買著買著就將這片地視為他們的了，還覺得可以在這片土地建立自己的制度，但強調一切合法的同時，是否也忘了，到底是合誰的法？合原有族群的法，卻想著在這片土地上玩自己的制度，然後抱怨原有族群不肯放棄對土地的執著，這道理實在是令我無法苟同。但到頭來，這些所謂的法、規則、終究是人訂的，而到最後能訂定規則的往往是力量最強的那一群人，也難怪千百年來人們總是不斷地在追求話語權、追求群體集結的力量吧。